第四十九章 蠻夷之國實現了中國“三代”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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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則全乎為君主矣。

    ”在唐虞以前,都是民衆做主。

    老百姓中有德之人,可以被擁戴為領袖,成為諸侯。

    諸侯中的有德之人,被推舉為天子。

    這就是堯舜之時的制度。

    等秦始皇以暴力征服天下之後,才完全取消民主,變成一切皇帝做主了。

     這些顯然隻是理想化的描述,在中國隻見于文字,從來沒有見諸實施。

    然而到了西方,他們發現,這些構想居然已經落地。

     郭嵩焘說,英國的議會制度證明,西洋國家不是君主的私産,民主選舉“所用必皆賢能”,朝野兩黨“推究辯駁以定是非”“各以所見相持争勝,而因濟之以平”。

    反複公開辯論,量後是非得以分明。

    英國還推崇言論自由,“直言極論,無所忌諱,庶人上書,皆與酬答”,發表言論沒有任何忌諱,普通百姓也有發言機會,因此國家“彬彬然見禮讓之行焉,足知彼土富強之基之非苟然也”[36]。

    英國文明和富強的基礎,不是船堅炮利,也不是工廠發達,而是議會制度。

     保守派官員劉錫鴻出國前極力贊美中國“天下為家,政令統于一尊”,認為中國政治最好的地方是權力定于一尊,這樣政權穩定,國家有秩序,而西方政治是一團混亂。

    然而他親自到英國議政院旁聽,看到“官紳士庶各出所見以議時政,辯論之久常自晝達夜、自夜達旦,務适于理、當于事而後已”。

    “每年度支出入,并列細數普示紳民,稍有虛濫,則人共诘駁之,……衆耳衆目,故人不敢欺;公用公銷,故人不忍欺”。

    也就是說,議員們各抒己見,辯論經常從早到晚,一定要辯清楚為止。

    每年的财政收入與支出,都要詳細公開,稍有不準确的地方,就會引起人們質疑。

    一切都在陽光之下,所以不敢欺騙公衆。

    因此他不覺稱贊說:“蓋合衆論以擇其長,斯美無不備;順衆志以行以令,斯力無不殚也。

    ”[37]說這種體制能集合智慧,也能順民心,讓百姓心情舒暢,願意為國盡力。

    言下之意,當時中國做不到這一點。

     知識分子理想中的“三代制度”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學校制度,中國知識分子說,三代的教育是普及的,各個階層都有受教育的權利。

    比如朱熹關于三代時期教育制度的描述: 三代之隆其法浸備,然後王宮國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學。

    人生八歲則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學,而教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禦書數之文。

    及其十有五年,則自天子之元子、衆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嫡子,與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學,而教之以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

     三代的時候,各方面政策都很完備,比如從王室、首都到普通社區都有學校。

    孩子長到8歲,不論王公之子,還是普通百姓的孩子,都能入學,學習禮儀、書寫、數學等。

    等到了15歲,則各階層成績好的孩子,都能進大學,學習修身和治天下。

     然而到了西方,薛福成等人發現,西方的學校居然存在着一個從小學到大學的完整教育體系,可以全民免費入學,教育高度普及。

    這豈不正是中國人的“三代”理想嗎? 劉錫鴻也對英國的教育制度欽佩不已。

    他在英國倫敦各處參觀,見到英國義務教育普及,窮人也能上學,國家甚至供給低收入家庭子女衣服和餐食,“貧而無力就學者,則收之以義塾焉,……供其衣服、飲啖”。

    而且學生素質很高,很有禮貌,“塾中子弟,言語有時,趨步有方,飲食行立有班行,雖街市邀遊,不得逾越尺寸”。

    圖書館“各國之書畢備,任其檢讀”。

    這讓他歎息不已,沒想到中國人認為隻能在三代見到的情景,他在英國可以親眼看見。

     四 中國外交官到了西方,最感震驚的,除了學校,還有監獄。

     傳統中國社會中,最不人道的表現,除了太監、小腳,可能就是監獄制度了。

     《清稗類鈔》載,清代監獄“誠為黑暗世界,基址狹小,内有獄舍五六所,四周環之鐵栅。

    有内地數人,政治犯也,科終身禁锢罪,居于形似棺之籠,外加鐵鎖,不能直立,亦不能平卧,其得稍見日光者,則每日二十四小時中,遞食二次之數分時而已。

    囚徒反以就死為樂”。

    監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間地獄,面積狹小,見不到陽光,有的栅欄,人在裡面不能站直,也躺不下,因此,犯人們希望快點死掉,别再這樣活受罪。

     因此,西方外交官參觀中國監獄後,都認為這是全世界最悲慘的地方。

    比如英國專使額爾金在日記裡記載的: 1858年1月31日。

     ——昨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