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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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到民國的轉變,幾乎是在1911年辛亥武昌起義及以後的四個月内完成的。

    改朝換代如此迅速,使得絕大多數國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其後,權力的更替更是節奏頻繁,各路人馬粉墨登場,如走馬燈一樣讓人眼花缭亂。

    袁世凱去世之後,在短暫的時間裡,出現了平靜的局面。

    不是在于人們還沉湎于憂傷之中,而是各派勢力一下子失去了聲讨的目标,也失去了洩憤的情緒,矛盾得到了緩和,無法再讓人們熱血沸騰了。

    一個盹恍過來之後,人們突然發現,最終控制這個新生共和國的,卻是那些胸無點墨的軍人。

    這樣的局面不由讓大家失望——原先人們的初衷,是建立一個民主的共和國,散發着活力和熱情。

    沒想到最後呈現的,卻是一個由軍閥執政、武力維系的不倫不類的政府。

    不僅僅是在中央,在所有的地方,都是軍方當家說了算。

    于是,在廣大的農村地區,人們紛紛要求參軍,因為參軍不僅可以養家糊口,還可以參與政治,成為地方的控制者。

    很快,人們又開始不滿意了,道統和法統打作一團,派系紛争接連不斷,地盤和養兵問題成了政治糾葛的關鍵所在。

    一邊是戰争和割據,各種勢力繼續争吵;另一邊則是外國勢力的咄咄推進。

    伴随這一切的,無形之中,還有傳統生活方式和社會環境的破壞。

     一個群龍無首、紛争亂鬥的軍閥時代到來了。

    在既無王朝,又缺少強有力人物和執政黨的情況下,中國變成了一盤散沙。

    崛起的願望正被各種各樣的幹擾牽扯,道路在選擇中變得混亂,狹隘卻很頑強的民族主義,以及生怕本國文化被消滅的弱小民族心态如野草一樣瘋長。

    這也難怪,當一個古老而優秀的民族淪落到任人随意欺淩的地步時,那種自尊的強烈反彈是最自然不過的了。

    在此之後的情形是,當思想遭遇思想,野心面對野心之時,……就隻有靠槍杆子說話了。

    在戰争暴力以及弱肉強食的商業競争面前,原先柔弱的智力以及安逸的文明被淘汰了,人們不得不去發揮體力、精力、勇氣,以及被長期壓制的男性氣質。

    暴亂和反抗日益增加,破壞遠遠大于建設。

    人們等不及了,人們等不及合乎正義的事情和道理被接受,等不及公衆的福音降臨;而正義,常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力量半路搶劫,或者被一些難以理解的法律秩序所犧牲。

    在那些苦大仇深的人看來,所謂的法律秩序,看起來冠冕堂皇,都無非是拱衛帶有私利的公共權威壓迫弱者的工具,它們的目的,就是加深當權者的邪惡……這樣的社會現狀,在人們心目中撒下了仇恨的種子。

    這種情況下,革命的到來,是注定的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當所有的道路都插着“此路不通”的标牌時,人們隻能選擇铤而走險。

    以夢想來代替理性;以暴力,來抵抗時間的折磨。

     1919年初,中國現代史的重要見證者和參與者梁啟超來到了歐洲。

    此時的歐洲,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戰剛結束,滿目瘡痍,一片荒涼。

    戰争的幸存者沮喪,彷徨。

    梁啟超原本是帶着希望來到歐洲的,看到如此情景,聯想到中國正在效仿西方進行的制度改革,不由失望和震驚。

    在《歐遊心影錄》中,梁啟超這樣描述道:全社會人心都陷入懷疑、沉悶、畏懼之中,好像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