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告密,還是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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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坡路。

    ” alt 戊戌變法時的袁世凱 接下來的形勢很快就驗證了袁世凱的擔心。

    由于變法令過于繁雜,難以付諸實施,同時,地方督撫對于政令既缺乏了解,也缺乏支持,所以,各省督撫除湖南巡撫陳寶箴外,都對變法诏令持觀望态度,或者幹脆置之不理。

    诏書下發一個月後,頗有名望的兩江總督劉坤一說了一段耐人尋味的話,頗能代表地方大員們的心理:時事之變幻,議論之新奇,恍兮惚兮,是耶非耶,年老懵亂,不知其然,無暇究其所以然……地方大員都對變法困惑,更何況平民百姓了。

    于是,變法很快就陷入困頓。

    新政慢慢不了了之,有的甚至還扭曲變形。

     時間到了9月的時候,北京的政局變得更加微妙了。

    光緒已方寸大亂,他的行為看起來有點匪夷所思,從一系列前後矛盾的行為來看,似乎誰都不知道這個年輕的皇帝到底要做些什麼——他變得一意孤行聽不得别人的意見,經常暴跳如雷,甚至一個人悄悄地哭泣……在變法最關鍵的時刻,光緒突然下旨,讓康有為離開京城;緊接着,在小站的袁世凱也接到榮祿的通知,說光緒皇帝命他來京與日本下野首相伊藤博文見面。

    聽到這個消息,袁世凱費神思考了很久,袁世凱不知道光緒讓他一道見伊藤博文的真正意圖。

    外界都在傳聞光緒拟聘伊藤博文為清國維新顧問;同時拟邀擔任顧問的,還有美國人李提摩太。

    這樣的說法讓袁世凱感到震驚,畢竟,伊藤曾是清國的仇人。

    如果這樣安排,不知道慈禧會有什麼感受,想必,自尊心極強的老佛爺是不會同意的。

     9月14日,袁世凱與伊藤博文同時抵達北京。

    9月16日,光緒皇帝于頤和園毓蘭堂召見了袁世凱。

    光緒先是詢問了袁世凱一些軍事情況,接着話鋒一轉,問道:“苟付汝以統領軍隊之任,能矢忠于朕否?”袁世凱的答複是肯定的,但心裡不由忐忑,畢竟,這樣的詢問太不正常。

    當天,上谕下,袁世凱以外官三品臬司,超升京卿二品候補侍郎,專辦練兵事務,并随時具奏應辦事宜。

    這樣,袁世凱便從一個中級地方官,升為一個正二品的中央大吏。

    9月17日,光緒皇帝又一次召見袁世凱,光緒帝對袁世凱說:“人人都說你練的兵、辦的學堂甚好,此後可與榮祿各辦各事。

    ”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都能看出光緒的用意了,他這是在争取力量,拉攏袁世凱,讓他直接聽命于自己。

     在光緒接見袁世凱的同時,形勢突變——這當中極可能是慈禧覺察到什麼,畢竟,袁世凱的手中,有一支極有戰鬥力的新軍——9月18日一早,榮祿即下令:一是調直隸提督聶士成的武毅軍一萬七千人進駐天津陳家溝,切斷袁世凱新軍入京之路,以防袁世凱有變;二是調集甘肅提督董福祥部一萬二千人,進駐宛平、長辛店一帶,其中一部直入北京,以加強慈禧住地頤和園的拱衛;三是緻電總理衙門及袁世凱,謊稱軍情,說英俄開戰,英艦多艘遊弋大沽口,要袁世凱立即返回天津聽候調遣;四是授意禦史楊崇伊等到慶王奕alt府,呈遞奏請太後訓政折,以便到時給朝臣們一個說法。

    部署完成之後,不僅北京衛戍軍總數超過了四萬八千人,而且,從山海關至北京沿途駐軍也達到十三萬人,總兵力是袁世凱的新軍的二十倍。

     與此同時,維新黨人也清楚感受到危機的來臨,在這種情況下,隻能選擇孤注一擲——18日深夜,譚嗣同夜訪袁世凱的住處法華寺,拿出光緒皇帝“密谕”的草稿,要求袁世凱舉兵,先殺直隸總督榮祿,然後帶兵圍攻頤和園,清除後黨。

    顯然,維新黨人已把袁世凱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維新黨人如此冒失行事,也是錯認了袁世凱,袁世凱主張變法,但他一直是個緩進的改革派,并不主張激進。

    譚嗣同以這樣的方式來見袁世凱,顯然是铤而走險了。

    這當中的原因極可能是維新黨人聽到慈禧恢複“垂簾聽政”的消息後,與光緒之間有過密議并取得了一緻意見,認為唯一可以挽救時局、扭轉乾坤的辦法,就是說動袁世凱興兵勤王。

    這個計劃,維新黨人之一的畢永年後來在《詭謀直紀》中,曾有過涉及。

    在維新黨人看來,袁世凱如能效忠皇上,則時局或許能夠改變。

    也許正是出于這樣的想法,維新黨人決定讓譚嗣同去力勸袁世凱。

    譚嗣同見袁世凱的情景,一直流傳着兩種版本,一是維新派首領康有為和梁啟超的追記,另一個,就是袁世凱在被貶的那一年所撰寫的《戊戌紀略》。

    康有為對于這一天的記載,是這樣的: 初三日早,暾谷(即林旭)持密诏來,跪誦痛哭激昂,草密折謝恩并誓死救皇上,令暾谷持還繳命,并奏報于初四起程出京……籌劃求上之策,袁幕府徐菊人(徐世昌)亦來,吾乃相與痛哭以感動之,徐菊人亦哭,于是大衆痛哭不成聲,乃囑譚複生(譚嗣同)入袁世凱所寓,說袁勤王,率死士數百扶上登午門而殺榮祿,除舊黨。

    袁曰:“殺榮祿乃一狗耳!然吾營官皆舊人,槍彈火藥皆在榮祿處,且小站去京二百餘裡,隔于鐵路,慮不達事洩。

    若天津閱兵時,上馳入吾營,則可以上命誅賊臣也。

    ” 從康有為的文中可以看出,在那天晚上,袁世凱當場回絕了譚嗣同,表态說圍攻午門不太現實,隻有等光緒去小站閱兵時,才有可能以上命殺榮祿。

     對于譚嗣同與袁世凱的密談,梁啟超的描述顯得現場感更強,也更為生動: 初三夕日,君(譚嗣同,下同)徑造袁所寓之法華寺,直诘袁曰:君謂皇上何如人也? 袁曰:曠代之聖主也。

     君曰:天津閱兵之陰謀(意即太後把光緒騙至榮祿兵營宣告廢黜),君知之乎? 袁曰:固有所聞。

     君乃直出密诏示之曰:今日可救我君主者,惟在足下,足下欲救則救之。

    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