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鴉片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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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香料的主要功能是為儲藏,而另一些功能,比如咖啡,比如罂粟,以及能激蕩起色欲和迷幻的麝香、龍涎香、樟腦、珍貴的樹膠脂,等等,對歐洲人所引起的誘惑幾乎是緻命的,它們改變了歐洲人的日常生活,也改變了歐洲人的習性。

    歐洲人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這些極富有魅力的物品都産自于東方,而留給歐洲的,都是些平常與平庸的東西,比如土豆,比如牛羊。

    這樣的方式如同神奇的天方夜譚故事,激起歐洲一片春意。

    當然,這些都是早先的事情。

    那時在西方人的眼中,東方的一切都因其偏遠、稀有、富有異國情調,也許還因其昂貴,而在歐洲赢得了一種影響強烈的、催眠的魅力。

    沒有任何商品能像香料那樣受到人們如此強烈的貪求,東方的這些花、香以魔幻的方式把歐洲的靈魂給熏倒了。

     曆史發展到18世紀,東方與西方像漂流在大洋中的兩大闆塊一樣,不可避免地相撞了。

    在此之前,世界的力量已經悄悄地向西方聚集,歐洲文藝複興以及稍後的宗教改革,似乎從某種程度上解決了人類所面臨的初級困惑,也指明了人類自身的方向。

    人類的思想在經過長長的跋涉之後轉而變得深邃起來。

    這樣的清晰,對于人類自身來說,就像是第二次直立行走,是思想和人格的直立行走。

    與此同時,由新興思想所産生的動力正在勃發,人們開始了對自身以及自身環境的挑戰,力求把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歐洲17世紀的大航海運動興起,人類文明開始邁開大步。

    大航海所産生的接二連三的效應,使得歐洲墜入集體的狂歡,列強們的胃口像獅子一樣被調動起來。

    時間也撒開雙蹄,一下子變得突飛猛進起來。

     初始,哥倫布的成功在歐洲引起了巨大的驚異,繼而爆發了一陣古老世界從未有過的冒險狂潮,每一個人都湧動因幾個世紀封閉所積蓄的狂熱,人人都想突破自己狹小的生活範圍。

    在歐洲,那些對自己工作和生活不滿意的人,自感落伍并焦急彷徨的人,還有荷爾蒙旺盛的士兵、失落的軍官、落魄的豪紳、身處底層的黑人,他們全都希望到新世界去沐浴陽光雨露。

    短短的100年中,歐洲的航海成就不隻是翻了100倍,而是翻了1000倍。

    與此同時,地理學、天文學和地圖學在這段時間内也經曆了空前絕後的前進速度。

    人們終于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個星球之上,明白了地球的形狀和範圍,也明白了在廣袤的地球上,還有很多地方是文明的空白。

    這種對身處世界的茅塞頓開,一下子勾起了歐洲人史無前例的征服欲望。

     而在東方,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

    生活仍舊是按照原來的節奏不緊不慢地踱着方步。

    從對于時間的認識上,就可以看出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區别。

    在東方人眼中,時間一直是一個圓,循環往複,周而複始,速度并沒有實質性的意義,隻會增加輪回的次數。

    東方人從不會産生時間上的緊迫感,并且,對于時間,也缺乏認知的精确性。

    在中國,一天分為12段,每段之中,是比較模糊的,就像一個圓被分成了12部分。

    而在西方看來,時間是直線的,也應該是精确的,它可以精确到時、分、秒。

    因為對時間的模糊和漠然,在東方人看來,自己生活的地方有着充足的陽光、雨水以及糧食,就已經足夠,他們一直沒有貪婪的欲望,一直滿足,一直自得,他們就像植物一樣,平穩地按照自己的傳統和習慣生長着。

    按照西方曆史學家的說法,直到1700年,當時的東方大國,它的物質生活在世界上還是最好的,從東方流向西方的各種發明,要比從西方流向中國的各種發明多得多,所以在馬可·波羅等人的眼中,東方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地方。

    但從明朝中期以後,西方商業興盛,城市發展領先,在科技、商業、文化、制度等方面後來居上,尤其是航海業的突飛猛進,不僅僅帶動了商業的發展,更使得人們在科技、文化、世界觀以及自信心上突飛猛進。

    對于此時的西方來說,在很多層面上已經與溫柔敦厚的東方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了。

     西方大航海的發展,使得越來越多的西方商人乘船來到了中國的沿海地區,開始貿易,也開始掠奪。

    16世紀,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占據着與中國進行貿易的主流;到了17世紀,新興的荷蘭取代了西班牙、葡萄牙成為海上霸主,在亞洲,他們占據了台灣和雅加達進行貿易;而到了18世紀,英國人取代了荷蘭人,張開了更貪婪的大嘴。

     西方勢力就這樣在不經意中向東方積極地滲透。

    在這種格局下,東方處于明處,西方處于暗處。

    西方慢慢熟悉東方的一切,熟悉東方人的生活方式、文化、實力、科技水平等,而對東方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