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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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生都是不可替代的;而人性的複雜呢,在于伸張得如此開闊,它們比星空更加廣袤,更加幽深;而單純的意義又在于,所有的命運都是殊途同歸,那些過去的,曾經輝煌和獨特的人物仿佛沒有存在過似的。

    電影讓我活着無數人的人生,在各種各樣的人生中拓展自己的心靈。

    這是一種機緣,更是一種慶幸。

     然後,我又嘗試着用文字去寫作徽州,嘗試着伸出文字的指尖來觸摸那一邊虛空。

    在指尖哆嗦的探尋中,分明可以感覺到文化和曆史的觸須如小魚一樣舔啜。

    曆史與文化一直有這樣的特性,它總能在接觸生活時複活,通過當代而變成活生生的曆史。

    徽州隻是我身邊早已存在的一個标本,通過對徽州的解剖,我了解到了文化的經脈和穴位,也宣洩了很多關于古代與現實的認識和感悟。

    我的文字像一束光一樣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同時,也映亮了我的内心世界。

     一直到近來,我意識到,我還必須真正地認識,或者說真正地剖析一個人;通過剖析來達到對于中國文化深層次的了解和領悟,并且,通過内心的重演或借鑒,來疊加自己的人生。

    當然,這個人應該是位居高位,他的内心世界和他的地位,決定了他擁有别人無法企及的視野和内心的寬廣度。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極少數人才擁有這種世俗的高度以及内心的寬廣度。

    可以這樣說,這樣的人傑天造地設的,它從來就是偶然性的産物。

    在這個世界上,機緣決定了絕大多數人隻能過着平淡的生活,他們隻能平庸地度過短暫的歲月,很少有人能登上巅峰看風景。

    但一個人卻可以用一種間接的方式,活着别人的人生,流淌着别人的思想。

    對于我來說,認識并且真正地明白這樣的人物,既是與世界的一次深層次的溝通,同時也能給自己的内心拓展,并注入一種強大的力量。

    與這個世界上所有芸芸衆生一樣,我的人生已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偶然性,要自我完善,就必須借助其他方式去拓展内心的寬廣度。

    每個人的内心就是一條河,但河流與河流之間,一直是有區别的,我希望自己的内心成為這個世界最寬廣的河流,也希望自己能借助神秘的力量攀登上這個世界最高最神秘的山峰。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遭遇了李鴻章——一個以喜劇的方式進入世界,卻以悲劇終場的命運的寵兒。

    說他是命運的寵兒,是因為上天在鑄造李鴻章的時候,充分彰顯了人類的豐富性、複雜性和神秘性。

    選擇進入李鴻章,是有充足理由的,在合肥生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一直沒有去那個步行街上的李府,甚至連這樣的沖動都沒有,原因是一直對于李鴻章有着天然的隔膜。

    我在少年時從銀幕上所見的李鴻章,留着山羊胡子,陰險毒辣,城府極深,讓人心存忌憚。

    再看看當時書籍的介紹,除了當官、鎮壓、兩面三刀之外,就是接二連三地簽下很多割地賠款的協議,把好端端的一個大中國弄得支離破碎。

    因此,從少年時代起,我就對他一直沒什麼好感。

    況且,那個李府也不是李鴻章的原住所,隻是他弟弟李鶴章的一處房産,後來出于宣傳和旅遊的需要改建的。

    這樣的赝品又有什麼意思呢,就更懶得去了。

     但近來還是陸續讀了許多有關李鴻章的書。

    不讀還罷,一讀之下,對于李鴻章了解越多,震撼越多,困惑也就越多。

    李鴻章身上涵蓋的東西似乎太多了,他仿佛就是中國文化的集中體現,謎一樣的思想,謎一樣的人生,煙籠霧鎖在這個人的身上。

     搞不懂,或許是因為李鴻章身上所體現的矛盾太多了,也太複雜了。

    那不僅是他性格上的矛盾,為人處世的矛盾,人格的矛盾;似乎更多的,還有時代的矛盾,文化的矛盾,甚至生存哲學和人性陰影上的矛盾。

    李鴻章可以說是一個集大成者,他不僅僅是舊道德、舊文化、舊功名的集大成者,同時也是那種五千年封建道德文化的集大成者。

    與此同時,東方和西方闆塊撞擊後也在他身上表現出足夠的“熵”效應。

    在李鴻章的身上,既承載着舊時代的榮光和底氣,也承載着遭遇變故後的支離破碎、迷茫委頓。

    世界進展到18世紀初時,法國大革命已經平息,歐洲在經曆了長時間的紛争之後,有了短時間的平靜。

    西歐列強在抓緊完成向工業化過渡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