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男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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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泊每天早晨騎車去自由市場買菜,漸漸地對蔬菜肉魚禽蛋的市場行情了如指掌。

    有時候他不無遺憾地想到,如果經濟信息公司搞成功的話,這些自由市場的信息,也可以作為一門業務來經營。

     在一大群鮮魚攤子邊上,夾雜着一個測字占卦人的攤子。

    那是一個獨眼瞎子,戴一個黑色的單片眼鏡。

    楊泊每天都在市場上看見他。

    楊泊有一次朝他多看了幾眼就被他拉住了。

     你臉上有災氣。

    獨眼說。

     在哪兒? 眉宇之間,看不見的地方。

     災禍什麼時候降臨? 現在還不知道,算一卦就知道了。

     楊泊對他笑了笑說,不用算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身上有災氣。

     後來楊泊在他家樓下的人行道上又碰見那個人,那個人摘掉了單片眼鏡,在路邊又擺了個香煙攤。

    楊泊注意了他的眼睛,那隻眼睛和别人一樣明亮,原來他不是獨眼瞎子。

    楊泊想這才是個名副其實的騙子。

    不過他一點也不恨他,他想他大概也是個為生活疲于奔命的人。

    楊泊過去買了一包煙,他問,累不累?那人狡黠地看了一眼楊泊,慢慢地說,我們大家都挺累。

     馮敏在替楊泊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那包價格昂貴的法國香煙。

    馮敏說,哪來的?楊泊當時已經忘了買煙的事,他回憶了一會兒,說,從一個騙子那兒買的。

    馮敏皺了皺眉頭,這麼貴的煙,你買了幹什麼?你又不抽煙。

    楊泊說,我也說不上來,我隻是覺得那個人很有意思。

    他很像我,我很像他。

    買他的煙是一種奇怪的心理。

    馮敏把那盒煙遠遠地摔過來,你這人是夠奇怪的了。

    你知道這個月還剩幾塊錢生活費?這個家你讓我怎麼當?楊泊撿起煙看了看盒殼,他說,這種商标圖案多漂亮,可以作為藝術品收藏。

    馮敏已經卷着髒衣服來到浴缸邊上,她回過頭說,可你不是百萬富翁,别忘了你是一個窮光蛋。

    說完了就彎腰俯在浴缸裡洗衣服。

    因為洗衣機也讓楊泊的債主擡走了,馮敏現在隻能在浴缸裡洗衣服。

    她沒再聽見楊泊說話,直到晚上睡覺,楊泊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馮敏知道她的最後那句話刺傷了他。

    這種令人不快的效果并非她的初衷,但馮敏覺得她對楊泊是忍無可忍了。

     沉默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馮敏給孩子喂完奶,對着鏡子在梳頭。

    馮敏的頭發又黑又直,自然垂于雙肩之上。

    她很喜歡自己的頭發,早晚都要細細梳理兩次。

    梳完頭發後馮敏瞥了眼床上的楊泊。

    楊泊已經醒來,睜大眼睛看着門背後挂着的兩件睡衣。

    那是他們結婚前一起去商店買的,藍的是楊泊的,粉紅的是馮敏的。

    馮敏記得孩子出世以後那兩件睡衣就沒被穿過,它們現在就像過時的風景畫挂在門背後。

     你該去買菜了。

    七點鐘了。

    馮敏背對着楊泊說,去晚了市場上什麼也沒有了。

     楊泊翻身跳下床,他開始慢慢地穿衣服。

    他總是先穿上衣,直到上衣的扣子全部扣好,然後才把兩條又瘦又細的腿伸入褲筒。

    楊泊一邊穿褲子一邊對馮敏說,我想去深圳。

     去哪兒? 深圳。

    我想去維奇的公司幹幾年。

     怎麼回事? 維奇給我寫過信,讓我當合夥人。

     維奇很能幹,他是個天才。

    他讓你當他的合夥人?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蠢才,我當不了他的合夥人? 我沒這麼說,你别自己作踐自己。

     用不着掩飾,我明白你的意思。

     随便你怎麼想好了,反正我不會讓你去的。

     你不是老在埋怨沒錢嗎?我去了深圳,即使做不成生意,賣血賣腎髒也給你寄錢。

     馮敏的臉色倏地變得蒼白,眼眶裡滾出淚水。

    她抽泣着沖出房間,把門砰地拉上了。

    她站在門外哭了一會,又重新把門撞開,對着裡面喊,楊泊,你别把自己打扮得那樣悲壯,你其實是個懦弱的膽小鬼。

    你想去深圳,不過是想逃之夭夭,逃避責任罷了。

     楊泊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馮敏,沒有說話。

    搖籃裡的孩子被驚哭了,楊泊走過去把孩子抱起來,摸摸孩子的尿布,已經尿濕了。

    他找了半天幹淨尿布,一塊也沒有找到。

    所有的尿布都晾在外面的陽台上。

    楊泊靈機一動,随手拿了一塊毛巾塞在孩子的屁股下面。

    他抱着孩子往外走,說,我們出去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馮敏走過來奪下孩子,抽走了他屁股下面的毛巾。

    馮敏說,要去你一個人去,别讓孩子跟着你受罪。

    楊泊說,為什麼把毛巾抽走,尿在毛巾上不一樣嗎?他看見馮敏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樣子,突然覺得馮敏也很可憐。

    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