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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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來到海巡場參加演習的部隊越來越多,北京軍區“響箭”大隊、南京軍區“飛龍”大隊、成都軍區“獵鷹”大隊、沈陽軍區“東北虎”大隊,甚至還有武警部隊的“雪豹”突擊隊……這些聞名全軍的偵察大隊在海訓場捉對厮殺,進行科目繁多的戰術演練。

     而蔣小魚、魯炎和張沖三個人依然是看客。

    他們做完自己的日常工作,就圍坐在山頂上,一邊看着下面熱鬧的演習,一邊相互指手畫腳地讨論着。

     這天夜晚,獵鷹大隊的隊員正在一所空蕩的高層建築内進行遭遇戰的演習。

    主攻的A組隊員手持突擊步槍,戴上夜視儀,排開三角隊形,正在建築内搜索敵人。

     而主守的B組隊員已經發現了A組隊員的行蹤,相互打着手勢以通知戰友敵方的位置以及人數,準備将其全部放進包圍圈後一舉全殲。

     A組隊員也敏銳地察覺到了B組隊員就在附近,相互打手勢提醒提高警惕,随時準備戰鬥。

     就在雙方即将一觸即發的時候,忽然一下強閃,因為夜晚作戰,所有隊員都帶着夜視儀,全部被晃地睜不開眼。

    兩組的人都慌了,慌亂中不知道誰先開了火,接着所有人都開始沒頭沒腦的打了起來,所有的計劃、隊形以及戰術全都亂了陣腳,演習頓時成了一場混戰。

     亂戰中,A組隊員斥責B組違例:“說好不能用閃光彈的!” “放屁!我們根本沒帶閃光彈,明明是你們自己放的!”B組根本不承認。

     一時間解釋變成掩飾,掩飾又成了确有其事,兩組人糾纏不休起來。

     蔣小魚、魯炎和張沖從埋伏了半天的旮旯裡露出了腦袋。

    一看這情形,蔣小魚氣哄哄地給了張沖一拳,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相機急道:“你拿相機拍就拍呗,誰讓你使閃光燈了!?” “我哪兒知道啊,我又不會使這個機器,一摁它自己就亮了!”張沖頗感冤枉。

     趁着兩個隊正在互相指責,三人決定趕緊撤。

    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發現了他們,頓時幾十支槍口一緻對準了三人。

     三個人隻好乖乖地舉起了手,張沖趕緊把相機往懷裡塞。

    蔣小魚忙解釋:“哥兒幾個别介意,我們是想學學你們的進攻隊形……” “獵鷹”隊員這才恍然大悟,剛才的“閃光彈”是這幾個人搞的。

    這些是什麼人啊?竟敢破壞“獵鷹”的演習。

    頓時幾個隊員兇神惡煞地沖過來,蔣小魚急中生智,拿起相機又按了一下。

    幾名“獵鷹”的隊員沒來得及摘掉夜視儀,又被晃得滿眼花。

     趁亂,蔣小魚拉起魯炎和張沖落荒而逃。

    一直跑回宿舍才停下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又好笑又後怕。

     第二天在廚房裡忙活,三人說到頭天晚上的曆險,感歎人家練兵,自己卻隻能跟着看,又說起鄧久光的獨家秘笈,不知道什麼時候,更不知道哪個人才能學到手。

     張沖越說越氣,把手裡的土豆往案闆上一摔,說不定那秘笈就是拿來哄大家的,誰都甭費那份心了! 蔣小魚和魯炎覺得張沖這次說的雖然是氣話,但想想還是蠻有道理的。

    說不定老鄧就是用個秘笈做幌子,哄着他們安心呆在海訓場呢。

     說歸說,氣歸氣,到了晚間,張沖還是尾随檢修汽艇的鄧久光到了港口。

    他悄悄掏出匕首,準備摸上前去,卻聽見身旁暗影處有聲音,轉頭一看,魯炎正埋伏在一個箱子後面。

     魯炎招呼張沖過去,示意他别影響自己,今晚魯炎準備下狠手了! “你躲一邊兒去,今晚他是我的!今天晚上不拿到那個口哨,就拿馬桶把自個沖走了!”張沖發狠道。

     “就你?還是回去削你的土豆去吧!”魯炎不屑地說。

     “再他媽多嘴我先把你削了!”張沖叫他閉嘴,而後自己攥着匕首朝前走了過去,魯炎哪裡肯落後,趕緊也跟了上去。

     沒走兩步,旁邊又傳來“撲哧撲哧”的聲音,兩個人一愣,回頭看到蔣小魚正躲在一艘架在岸邊的救生艇後,原來蔣小魚也正準備這個時候朝鄧久光下手。

     張沖和魯炎三兩步竄到蔣小魚旁邊。

    蔣小魚一瞅他們就急了,這又不是趕集,怎麼還紮堆兒結對的! “秃子,你不是說老鄧的秘笈是糊弄人嗎?你怎麼來了?”蔣小魚劈頭就問張沖。

     張沖一時語塞,後支支吾吾說:“就是糊弄人,我也想看看咋糊弄的。

    ” 三人你拉我扯,都要第一個出去偷襲鄧久光,誰也不讓誰,最後隻能猜拳決定。

    張沖赢了第一局,得意洋洋得提着匕首率先走了出去。

     隻聽到張沖一聲怒吼,然後是幾聲肌肉相撞的聲音,跟着他發出了一聲慘叫,最後是“撲通”一聲落水的聲音,而後一切歸于平靜。

     蔣小魚和魯炎互相皺着眉頭看看對方,再次猜拳,這回是魯炎赢了。

    魯炎提着匕首沖了上去,然而他的流程和張沖沒有分别——吼聲、肌肉碰撞聲、慘叫聲、落水聲。

     隻剩下蔣小魚自己了,無奈地搖搖頭,身後傳來鄧久光的聲音:“還有誰?也出來吧!” 蔣小魚把匕首收起來,深吸一口氣,走了出來。

     鄧久光正立眉豎目地等着,卻見蔣小魚哭喪着臉,走到鄧久光面前,咕咚一聲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師傅,您别多心,其實今天我是來跟您告别的……前幾天體檢的報告出來了,醫生說我的血裡有病……就是大家都怕得了沒治的那個病。

    咱本來活得好好的,沒招誰沒惹誰的,誰知道老天爺背後掀咱這一闆兒磚……師傅,您把您的功夫傳給他們倆吧,我這輩子是沒機會學了……” 鄧久光一愣:“怎麼回事兒,你先站起來說!” 說着就上前去攙蔣小魚,誰料蔣小魚一把抱住鄧久光胳膊,騰出手來飛快的向他胸前的哨子抓去。

     盡管第一步的佯裝成功,但蔣小魚畢竟面對的是久經沙場的鄧久光,這兩下子還差得太遠。

    隻見鄧久光用腳一别,同時腰部的力量一挺,蔣小魚頓時失去了重心,接下來一切就很簡單了——肌肉碰撞聲、慘叫聲、落水聲。

     三個人濕淋淋地從水裡爬出來的時候,鄧久光已經走得沒了人影。

    蔣小魚、魯炎和張沖垂頭喪氣地坐在岸邊,又一次的偷襲失敗,讓他們沮喪地說不出話來。

     “看來,咱們這麼折騰不行,不如——”蔣小魚話音停頓了下,魯炎和張沖催他趕緊講,兩人都盼着他出個靠譜的主意來。

     “不如咱們别争了,就讓我去學,學會了保證教你們倆。

    ”蔣小魚把自己的主意的講出來時,魯炎和張沖都看着他,仿佛他滿臉都寫着欠揍倆字。

     武鋼在這段日子出去參加了一個學習班,回來後什麼也顧不上就先去找龍百川,但是發現他的宿舍緊鎖着,敲敲門,也沒有回應。

     回到辦公室,同屋的老李跟他打招呼,他順便問老李有沒有見龍百川。

     老李說龍百川一個禮拜沒來了。

     “什麼原因?” 武鋼忽然出現了不好的預感,當聽說龍百川是請了病假,他腦子轟地一聲炸了起來。

     武鋼立刻又跑回宿舍樓,站在龍百川門口急促地敲起來。

     好一會兒,胡子拉碴的龍百川才開門探出頭,看是武鋼,讓他進了宿舍。

     武鋼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走進龍百川淩亂地像被打劫過一樣的宿舍,劈頭就問:“什麼病?怎麼不去醫院?” “心病。

    ”龍百川頭也不擡,又回去忙了。

     武鋼這才發現屋子裡到處都是圖紙,床上桌子上都鋪滿了。

    龍百川光着腳在床上蹲着,正在一張圖紙上做着标記。

     “你又整什麼幺蛾子呢?”武鋼湊過去看,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龍百川手往嘴上一放:“噓!别跟他們說啊,我準備改行當數學家了。

    ” “你有點兒正型兒沒有啊?” 龍百川笑笑,這才說實話:“我心裡始終有一種預感,那艘303潛艇很快還會冒出來。

    我研究了一下附近海域的洋流變化趨勢,我覺得我的預感是正确的!” 龍百川說着跳到一張地圖前面,用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如果我的計算沒錯,大概三四天之後,303潛艇會出現在這一片海域。

    這次我要帶着偵察大隊主動出擊,來一個守株待兔!” 武鋼愣了半天,蹦出一句話:“我知道你是什麼病了——精神病!” 龍百川根據自己的研究結果,不定時與巴朗一起駕駛小艇在相關海域巡視。

    每次到達指定區域,龍百川都會吩咐巴朗關閉發動機,讓小艇靜靜地漂在海面上。

    儀器運轉的同時,他的大腦也在飛速轉動,腦海裡有個畫面在反複播映:水下的武鐵推開自己,而後緩緩下沉,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海水…… 這天,龍百川和巴朗剛結束巡視,便收到了總部的呼叫:位于龍百川西南方向十六海裡的地方,一艘遠洋漁船遭到武裝襲擊,懷疑是海盜! 龍百川命令巴朗調轉船頭往出事的方向疾馳,同時向旅部作戰值班室報告,請求出動直升機前來增援! 很快,龍百川就發現了海盜船的蹤迹,他指使駕駛快艇的巴朗緊緊咬住不放,可是沒多遠,就被海盜船給甩掉了。

     此時,直升機趕到了遭受襲擊漁船的正上方,高速轉動的旋翼在海面上掀起巨大的圓形波紋。

    龍百川用通話機向總部報告着:“目标10分鐘前改變了航向,我們跟丢了。

    ” 在肖旅長的辦公室,龍百川拿着一疊資料向旅長做彙報。

     根據此次海盜的行動分析,對方的警惕性很高,機動性很強,看來戰鬥經驗很豐富。

    幸好龍百川提前做了布置,他把一疊照片從材料中抽出來遞給肖旅長。

     “還好我們提前有準備,海航直升機拍到了海盜船的去向,提前部署的監測器也拍到了照片。

    ” 照片上,一艘黑呼呼的舊潛艇的船身上依稀印着“303”的字樣。

     龍百川指着照片向肖旅長講,他懷疑今天的海盜的出現絕不是偶然,他們的目标根本不是漁船,那隻是幌子,他們的真正目标就是這艘潛艇。

     肖旅長默默的點點頭:“他們這是蓄謀已久啊!大隊最近都要提高警惕,子彈都給我壓滿了,随時準備出擊,有什麼新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龍百川領命。

     肖旅長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當年挑的那三個兵都咋樣了?還在海訓場享福呢?” 龍百川笑笑:“那不是享福,那是閉關修煉!” 海訓場上,鄧久光端着洗好的衣服到外面太陽下晾曬,忽然被遠處傳來的一陣吵鬧聲給吸引了。

     鄧久光擡眼向傳來聲音的海灘上望去,這一看不當緊,隻見蔣小魚和魯炎、張沖厮打在一起,再仔細一看,是魯炎和張沖在毆打蔣小魚。

     蔣小魚已經被兩個人揍得沒有還手的力氣了,魯炎似乎還不解氣,一腳狠狠地把他踢倒在地上,又拽起來賞了幾拳,張沖在一邊挽着袖子罵:“我他媽就知道你小子有詐,說什麼讓我們倆幫你去幫你搶老鄧的哨子——狗屁!” 魯炎也罵道:“姓蔣的,你小子也太不地道了,我們誠心誠意的幫你,你就這麼再背後陰我們啊!” 蔣小魚口齒不清地一個勁兒求饒,魯炎和張沖根本不聽,又沖了上來,說要照重症監護室的标準把蔣小魚揍個生活不能自理。

     眼看蔣小魚血染黃沙,鄧久光忙跑過來制止,并問他們為何要打架。

     魯炎搶先告訴鄧久光,本來三人商量好,由蔣小魚把鄧久光引到水下,魯炎和張沖趁機把哨子給奪過來。

    不想蔣小魚在背後動手腳,事先把他倆的氧氣管上戳了洞,這不是要害死他們嗎? “把我們整死,然後你一個人跟老鄧去學本事,你小子是不是也太毒了?”張沖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