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國家建構的瓶頸:阿富汗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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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性蒙面,禁止音樂、電影和娛樂,炸毀了巴米揚大佛,恢複了很多伊斯蘭教中古老的刑罰,比如用砍手來懲罰盜竊、用石頭砸同性戀、公開虐待和處決罪犯等。

    一度曾經非常流行的一本小說《追風筝的人》裡面就說到,塔利班連風筝都給禁了。

    如果不是這種“進口的”宗教極端主義,20世紀90年代的阿富汗本有可能回歸1978年之前的樣子,但是,由于蘇聯和沙特阿拉伯緻命的“邂逅”,阿富汗回不去了。

     盡管塔利班2001年被推翻,但是塑造了它以及它所塑造的極端主義文化,卻開始浸潤阿富汗的土壤,有可能在幾代人之間,都不會完全消失。

    2013年皮尤中心有個民意調查,其中一個問題,是詢問穆斯林對自殺襲擊的看法,阿富汗人中表示“自殺襲擊常常或有時是正當的”的比例高達39%,幾乎是所有被調查國家中最高的。

    [3]在另一項民調中,當問及政治和宗教是否應該分離時,57%的阿富汗人表示不應該,宗教領袖應當介入政治。

     2001年後,這種宗教極端主義的力量,成為阿富汗國家建構最大的障礙。

    我們可能會覺得,為什麼塔利班一定要和政府打?他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就像南非當年一樣實現權力分享嗎?答案是:不能。

    至少,如果現在的塔利班還是過去的塔利班,答案就是“不能”。

    為什麼?因為宗教原教旨主義帶來的意識形态剛性。

    在他們的觀念體系中,原教旨主義的“伊斯蘭法”必須成為國土上唯一和最高的法,而人類所能制定的法——不管是國王制定的還是所謂民主議會制定的,隻能臣服于“伊斯蘭法”。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如何接受與政治世俗派分享權力?純粹的權力之争或者利益之争可以讨價還價,但是你死我活的觀念之争卻沒有商量的餘地。

     國家建構失敗因素之四:民族結構 妨礙阿富汗國家建構的第四個障礙,則是民族主義。

    對于國家建構而言,民族主義是把雙刃劍,它曾經是許多單民族國家的國家建構動力,但是,對多民族國家來說,民族主義又往往是國家建構的離心力。

    比如,克羅地亞的民族主義造就了克羅地亞這個國家,但是對其原先的母國南斯拉夫來說,克羅地亞的民族主義就是一種離心力。

    希臘的民族主義使其擺脫了奧斯曼帝國,成就了現代希臘,但是對于奧斯曼帝國來說,希臘的民族主義顯然是國家建構的絆腳石。

     阿富汗是個地地道道的多民族國家。

    大家從下圖(圖3-7)可以看到阿富汗大緻的族群分布:普什圖族是最大的族群,占人口42%;第二大族群是塔吉克人,占27%;哈紮拉人,9%;烏茲别克人,9%。

    此外還有俾路支人、土庫曼人,等等。

    這種碎片化的族群格局,顯然是大一統政治的障礙。

     圖3-7 阿富汗族群分布圖 (圖片來源:TheNational,2013-03-01) 使問題進一步複雜化的,則是這些民族周邊,都有其族群的大本營國家。

    比如,阿富汗雖然隻有1500萬普什圖人,但是在國界線的南邊,巴基斯坦有3500萬左右普什圖人,相當于一個勢力強大的娘家就住在隔壁。

    以此類推,塔吉克人受到塔吉克斯坦的支持,什葉派的哈紮拉人受到伊朗的支持。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族群想要吃掉其他族群,都往往望而卻步。

     其實,現代史上,阿富汗的民族主義并不算嚴重,沒有顯著的分離主義運動。

    部分原因在于,多山地形以及由此形成的部落主義傳統,不但消解了帝國、消解了國家,甚至消解了民族。

    我就是某某村的,“民族”是什麼?還是太抽象了、太宏大了。

    但是,1979年蘇軍入侵,不但動員出了阿富汗人的宗教熱情,也動員出了他們的民族熱情。

    原因很簡單,以民族為基礎進行軍事動員,最有效率。

     所以,在蘇軍占領期間,雖然阿富汗幾乎全民抵抗,但是抵抗的力量卻是分片包幹的。

    塔吉克人由著名的“北方雄獅”馬蘇德領導,烏茲别克人靠多斯塔姆領導,普什圖人最後大體聚集到了赫克·馬特亞手下,哈紮拉人也在自己的領地上抗戰。

    這種“包幹區”式抵抗有其嚴重後果,那就是蘇聯被趕跑後,他們内部就開始為“勝利果實如何分配”的問題而大打出手。

    這就有點像國共合作打日本,日本一跑,兩黨自己就打起來了。

    隻不過,在20世紀40年代的中國,内戰是兩軍對壘,但是1989年之後的阿富汗,可不止兩股勢力,而是四五股勢力。

    在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