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天下與我:國際格局的多米諾骨牌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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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封土建邦、改裝易服,這才是帝國風範。

    但是《大西洋憲章》約定,打赢了不尋求領土擴張,推動貿易自由,推動民族自決、人民主權,這是曆史上聞所未聞的。

    更重要的是,《大西洋憲章》不僅僅是幾句口号,而是一系列國際機構和規則的基礎。

    今天我們所熟知的世界貿易組織、國際貨币組織、世界銀行、聯合國、核不擴散協議……很大程度上都可以追溯到《大西洋憲章》所描述的原則。

     當然,這不是說歐美國家是出于理想主義情懷在推動這些變化,顯然,他們沒有那麼雷鋒。

    隻不過,在這個秩序的締造者眼中,他們的利益最大化就在自由主義的擴張當中,因為貿易自由了,他們就有更多錢可掙;政體同化了,意識形态的摩擦就會減少;觀念傳播了,社會交往自然更加豐富。

    所以,自由主義對于他們來說,既是理念,也是利益。

     要理解這種霸權的意義,不妨對比一下威爾遜總統的“十四點原則”和《大西洋憲章》的不同命運。

    我們在中學都學過,美國的威爾遜總統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提出了構建國際新秩序的“十四點原則”。

    《大西洋憲章》裡面的很多原則,其實并不是創見,而是來源于“十四點原則”,可以說,它是“十四點原則”的2.0版,比如說民族自決原則、限制軍備、成立國際聯盟等。

     但是,我們都知道,威爾遜的“十四點原則”失敗了,失敗的标志就是“二戰”的爆發;而《大西洋憲章》的原則,推動了至今長達70多年的“相對和平”。

    為什麼會有這種差異?直接原因就是“一戰”後,美國采取孤立主義的國際戰略,或者說,美國當時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意願成為全球性國家,導緻“十四點原則”缺乏實力的支撐,成為空談;而“二戰”後,歐美世界以其實力來支撐《大西洋憲章》原則的落地。

    所以,光有美好願望是不夠的,自由要有牙齒才能不被吞噬。

     往更遠裡說,大家再想想法國大革命。

    法國大革命的失敗,當然有各種原因,但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國際格局。

    如果說今天的國際格局是自由霸權,當時歐洲的地區環境就是“王權霸權”。

    大家都知道,法國革命把整個歐洲的王室都給吓壞了,大家本來打得熱火朝天,現在不計前嫌地團結起來,成立第一次反法同盟、第二次反法同盟……直到第七次反法同盟徹底打趴了拿破侖。

    法國革命一開始建立的是民主政體,後來演變成了恐怖政治,一定程度上也是這種四面楚歌的國際形勢給逼出來的。

    所以,在一個“王權霸權”的國際體系中,一個孤島般的民主政體很難一枝獨秀地存活。

     自由霸權也引發國際沖突 但是,“自由霸權”裡不但有“自由”,還有“霸權”。

    有時候,這種霸權體現為硬實力,也就是“拳頭政治”。

    大家想想朝鮮戰争、越南戰争,當一些發展中國家決定跟蘇聯走,而不是跟美國走的時候,美國的反應是什麼?是揮舞拳頭,一定要這些國家上它的船。

    冷戰期間,美國對很多發展中國家獨裁政權的支持和資助,也是臭名昭著。

     當然,這種拳頭式霸權往往效果不好,事倍功半。

    拿越戰來說,不但是久拖不決,打成了美國的一個噩夢,而且到最後,越南還是跟蘇聯走了。

    可以說,美國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真正事半功倍的霸權其實是依靠軟實力來争取人心,如果你經濟發展、科技發達、人民生活更自由更幸福,其他國家往往會主動向你靠近,主動入股你的陣營,這才是聰明的霸權。

     正因為歐美霸權常常借助于“拳頭政治”,它也常常引發沖突。

    原因很簡單:你想當老大,可别人不服啊。

    美蘇争霸的過程引發全球無數的代理戰争,這一點大家應該都記憶猶新。

    即使是後冷戰時代,美國在推銷其自由主義的過程中,也遭遇了無數抵抗,引發很多沖突,包括今天很多人都在反思的伊拉克戰争、阿富汗戰争。

     米爾斯海默2018年寫了一本書,叫作《巨大的幻覺》(TheGr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