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基因種族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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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個體能夠肯定某人是他的同卵孿生兄弟或姐妹,他關心這個孿生兄弟或姐妹的福利應當和關心自己的福利完全一樣。

    任何操縱孿生兄弟或姐妹利他行為的基因都同時存在于這一對孿生兄弟或姐妹體内。

    因此,如果其中一個為援救另外一個的生命而英勇犧牲,這個基因是能夠存活下去的。

    九帶犰狳(nine-bandedarmadillos)是一胎4隻的。

    我從未聽說過小犰狳英勇獻身的事迹。

    但有人指出它們肯定有某種強烈的利他行為。

    如果有人能到南美去一趟,觀察一下它們的生活,我認為是值得的。

    [*] [*]關于犰狳我還沒有聽到過任何前沿進展,但對另外一組“克隆”動物——蚜蟲的研究卻傳來佳音。

    長期以來,我們都知道蚜蟲(也就是青梅子)既可以無性繁殖,也可以有性繁殖。

    如果你在某個植株上發現了一堆蚜蟲,那麼很有可能它們都是同一個母本的複制品。

    而旁邊的植株上可能就是另一個母本的複制品了。

    理論上這種情況是很适合近親選擇的利他基因的進化。

    但直到1977年,人們一直都沒有發現蚜蟲的利他主義實例。

    但就在那一年,青木滋之在日本的一個蚜蟲種屬内發現了一種不育的“士兵”,但那時我已經來不及将其加入書的第一版了。

    青木在此之後又在數個不同種屬裡都發現了相同的現象,并且他也有足夠證據證明不同的蚜蟲種群裡至少有四個獨立進化出了同樣的現象。

     下面就簡要介紹一下青木的發現。

    蚜蟲“士兵”屬于一個完全不同的階級,就像螞蟻這類傳統群居昆蟲裡的階級一樣。

    他們是無法發育成熟的幼蟲,因而是不育的。

    無論是外觀還是行為,這些士兵都和他們那些非士兵同伴不同,盡管他們有着完全相同的基因。

    士兵通常會比非士兵大;它們有一對超大的前肢,這使得它們看上去就像是蠍子;它們頭頂還有一個朝前生長的尖角。

    它們運用這些武器與可能的捕食者戰鬥并殺死對方。

    在整個戰鬥中,它們很可能會死亡,但就算不死,我們仍然應該正确地認識到它們的遺傳利他性,因為它們不可能生育。

     回到自私的基因,這裡有些什麼啟示呢?青木并沒有清楚地指出是什麼決定了哪一些個體成為不育的士兵,哪一些能夠正常繁殖的。

    但我們可以很肯定地說這是由于外部環境而不是基因上的不同。

    這很顯然,因為任何一個植株上的不育士兵和正常蚜蟲都攜帶有完全相同的基因。

    然而,肯定有一個負責根據環境變化在兩種發育路線上切換的基因。

    為什麼自然選擇會傾向于這些基因,甚至不管它們中有一些會留在那些不育的士兵體内而不可能向下傳遞了?因為正是由于那些士兵,同樣的基因才能夠在可以繁殖的非士兵體内加以保存。

    這個原因和其他群居昆蟲一樣(參見第十章),除了在其他群居昆蟲諸如螞蟻或白蟻中,不育的“利他者”體内的基因隻有統計學上的幾率去幫助那些在可以繁殖者體内相同的基因。

    蚜蟲的利他者基因之所有享有這種确定性,而不是統計學的可能性,是因為蚜蟲士兵和她們為之而戰的可以繁殖的姐妹是克隆副本的關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青木的蚜蟲為闡釋漢密爾頓理論提供了一個最簡潔的活體樣本。

     那麼,蚜蟲有資格進入真正的群居昆蟲俱樂部嗎?傳統上講,那隻是螞蟻、蜜蜂、黃蜂和白蟻們的陣地。

    保守的昆蟲學家會對其進行百般阻攔。

    例如它們沒有一個長命的老女王。

    進一步說,作為一個真實的克隆體,蚜蟲們并不比你們體内的細胞顯得更加的“社會化”。

    我們可以認為僅有一個單獨的動物在以那株植物為食,隻是碰巧它的身體分成了分離開的蚜蟲。

    就像是人體内的白細胞,其中一些蚜蟲扮演起了特殊的防禦角色。

    如果繼續争辯,“真正的社會性”昆蟲盡管不是同一生物體的一部分,仍然能夠展開合作;而青木的蚜蟲間的合作僅僅是因為他們都屬于同一個“生物體”。

    我覺得這種文字遊戲太無聊了。

    對我來說,隻要你能夠了解螞蟻間、蚜蟲間以及人體細胞間發生了什麼,你可以随意決定它們是社會性與否。

    就我自己的喜好,我有充分的理由把青木的蚜蟲叫做社會性生物體,而非一個生物體的組成部分。

    因為一個蚜蟲個體就能表現出很多單個生物體的關鍵特征,而一群蚜蟲克隆的組合卻沒有這些特征。

    這個觀點在《延伸的表現型》中得到了拓展,相關章節是“重新發現那個生命體”,同樣,現在這本書的新章節《基因的延伸》(TheLongReachoftheGene)中有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