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天(版本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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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這件事他沒能成功,相反,首相還探出了他的秘密,至少是探出了其中的一部分。

    阿維拉成了階下囚,被關進塞哥維亞城堡的牢房,沒過多久又被流放。

    有人告訴他,假如肯随便找個人結婚,他就可以獲得赦免,但他拒絕了。

    大家得出結論,他已經與公主成婚了,有人想把公主身邊的女管家也就是阿維拉的女親戚給抓起來,但大家又擔心,這樣做會鬧得滿城風雨,甚至會在一定程度上敗壞王室的聲譽。

     “公主因身體日漸虛弱,病重而亡。

    新的解決方案于是被提出來。

    為了結束流放生活,阿維拉公爵決定和年輕的阿斯卡爾結婚,她是奧利瓦雷斯的外甥女。

    兩人生下一個女兒,阿維拉公爵妄自給她取名為貝阿特麗絲[4],這實在是有點太過張揚地紀念他與公主的那段情緣了,但他昔日的雄心抱負總算是通過這一大膽的舉動得到滿足。

    看起來,他甚至偶爾還擔心,自己的那段故事會被人們漸漸淡忘。

    奧利瓦雷斯公爵的繼任者堂路易斯·德·阿羅[5]開始确信,阿維拉公爵與公主之間存在着秘密婚姻的關系,甚至很可能還結下了果實。

    調查行動就此展開,但最終徒勞無功。

     “阿維拉公爵的夫人去世了,公爵讓女兒進了布魯塞爾的一家修女院,由她的姨媽博福爾公爵夫人照顧她。

    她接受的教育非常獨特,人們用培養男孩子的方式來培養她。

     “貝阿特麗絲已經回馬德裡半年了。

    她非常美麗,但性情高傲,看起來相當排斥婚姻。

    她認為,作為一個女性繼承人,不一定要給自己找個男主人,她有權獨立生活。

    她父親對她的看法表達了認同。

    熟知朝中舊聞的老臣子們便又想起公爵與公主秘密成婚的往事,他們認為,兩人生下了一個兒子,公爵希望兒子得到公開的認可。

    不過,所有人都嚴把口風,表面上對這件事絕口不提,我能知道這麼多,是因為我和公爵家裡的人有某種交往。

     “阿維拉公爵的女兒貝阿特麗絲是不會結婚的。

    此外,她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她的這種傲氣可以說從未有人見過先例,因此我認為,在西班牙,是沒人敢向她求婚的。

    不過,桑塔·毛拉正好也是個極度自戀的人,我希望能讓他相信,阿維拉公爵的千金愛上了他。

     “我的第一步方案就是這樣。

    您知道,當下女人們追逐的時尚,就是那些大蝴蝶結。

    她們會把蝴蝶結套在頭上,系在胳膊上或是别在裙子的邊沿。

    我們這些貴族小姐太太們啊,她們的蝴蝶結,都是直接從巴黎、那不勒斯、佛羅倫薩運過來的,看到别的女人用了和她們花紋圖案一樣的絲帶,她們心裡面都會非常不舒服。

     “桑塔·毛拉公爵上周日是該進宮的,他确實也去了。

    當天晚上,宮裡舉辦了舞會。

    公爵長相俊美,舞姿潇灑,更何況他又是個外國人,因此現場最美麗的那些女士都注意到了他。

    幾乎每位女士都向他打了招呼。

    公爵首先主動打招呼的對象是美麗絕倫的貝阿特麗絲,但她隻是以極度冷淡甚至帶點輕蔑的态度回應了一下。

    公爵在和幾位朝臣交談時發出了抱怨,他甚至還拿西班牙女子的高傲當笑柄,開起了玩笑。

     “過了一會兒,一位仆人借着給他送檸檬水的機會,悄悄遞給他一張紙條,紙條上隻寫着三個字——‘别洩氣’。

    雖然沒有署名,但紙條上系着一段綠色配淡紫色的絲帶,這和貝阿特麗絲當天身上的飾帶完全一緻。

    他知道,已經有人對這位女士說過,來自那不勒斯的那位大人對她高傲的态度頗有微詞。

    她應該是害怕鬧出不愉快,才主動向他示好的。

    這麼一想,桑塔·毛拉便不再懷疑,絲帶便是紙條的署名。

    他志得意滿地回到住處,此時,未婚妻在他眼中已魅力不再,盡管來馬德裡的那一天,她的美麗曾讓他驚豔不已。

     “第二天,桑塔·毛拉和未來的丈人共進早餐,并向他問起阿維拉公爵女兒的情況。

    莫羅對他說,這位女士是在佛蘭德斯長大的,對西班牙和西班牙人都有種疏遠感。

    她那種常人從未見過的高傲氣質,以及拒絕結婚的堅定态度,莫羅都是從這個角度解釋的。

    按照莫羅的看法,貝阿特麗絲将來或許會和一位外國男子定情。

    老實的銀行家這麼一說,便在不知不覺中毀了自己一直非常看重的這門親事。

    确實,桑塔·毛拉覺得自己有非常充足的理由相信,貝阿特麗絲不喜歡西班牙男子,但會對外國青年另眼相待。

     “同一天早上,桑塔·毛拉收到一張折得像便條一樣的紙,但紙上面什麼也沒寫,隻包着一段橙色配紫色的絲帶。

    桑塔·毛拉當天去了歌劇院,看到了貝阿特麗絲,她身上的飾帶和那段絲帶一模一樣。

    ” “機靈鬼先生,”布斯克羅斯補充道,“您這麼聰明,我想您肯定已經猜到了奧妙何在。

    您肯定能推斷出,我為公爵女兒的貼身女仆效勞,她每天早上都會把女主人當天飾帶的布料給我一小段。

    您今天帶去的便條上面就系着一段絲帶,便條裡的内容是約他晚上在法國大使的招待會上見面。

    到時候我要好好盯着桑塔·毛拉公爵,因為阿維拉公爵的女兒今天早上收到那不勒斯總督奧蘇納公爵女兒的一封來信,信裡面談了不少關于桑塔·毛拉的事。

    招待晚會上,貝阿特麗絲和桑塔·毛拉不可能不說幾句話,他們的對話是逃不過我的耳朵的——法國大使給了我參加他各種招待會的權利。

     “實際上,我也不會直接在他們身邊出現,感謝上天,我長了一雙好耳朵,隻要在同一個屋子裡,離我最遠的人講什麼我也聽得見。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你現在肯定胃口大開了,我就不留你了,快去找點吃的吧。

    ” 我去了托萊多騎士的家,他正準備和他親愛的烏斯卡裡斯夫人一起吃飯,見我來了,便打發走仆人,把端菜添水的事交給我做。

    等烏斯卡裡斯夫人也走了以後,我把布斯克羅斯為了離間桑塔·毛拉和莫羅家族而策劃的大膽陰謀告訴了托萊多,他聽得津津有味,并答應為我們提供幫助,有了這樣一位盟友,成功的概率自然高了很多。

     托萊多騎士是最早來到法國大使官邸的客人之一,他與美麗絕倫的貝阿特麗絲交談起來。

    起初,她隻是用一貫的傲慢态度對待他,但騎士有一種難于抵擋的親和力,讓人沒辦法不和他邊談邊笑。

    聊着聊着,騎士就和她談到桑塔·毛拉。

    因為自己的女友在信中提到過這個人,貝阿特麗絲便想對他多一些了解,她的興緻明顯比平常高了一點,甚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兩位聽到他們談話的貴族趕去向桑塔·毛拉道賀,畢竟,征服這個女子的心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這對桑塔·毛拉來說算是緻命的一擊,他已經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了——他直接把自己當作了貝阿特麗絲的夫君。

    在回住所的路上,他滿腦子都在計算,阿維拉公爵的遺産全算在一起,會比伊内絲·莫羅的嫁妝多多少。

    打這一晚起,他開始用最明顯的蔑視态度來對待莫羅一家。

     第二天,托萊多騎士把布斯克羅斯叫到自己家中,讓布斯克羅斯大有受寵若驚之感。

    經過商議,大家決定以貝阿特麗絲的名義寫一封信,由于隻能以絲帶代替署名,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避免這方面的差錯。

    整封信充滿謎一般的色彩:所有話都隻說一半藏一半,讓讀信的人感覺到寫信人的種種為難,信的末尾是約對方在伊卡斯公爵的晚會上見面。

    桑塔·毛拉的回信倒也透出幾分才智,當然,他還是不出所料地準時赴約了。

    但這一次貝阿特麗絲又擺出先前那副高傲的模樣,差點毀了我們的計劃。

    托萊多騎士趕緊把桑塔·毛拉拉到一旁,悄悄地對他說,貝阿特麗絲和父親發生了激烈的争吵,因為她父親竭盡全力想讓她嫁一個西班牙人。

    從這一刻起,桑塔·毛拉徹底相信自己得到了真愛,大家都注意到,他整個人洋溢着一種發自内心的喜悅,而且是一種任何事都動搖不了的喜悅。

     我們繼續與這位輕信的那不勒斯貴族通信。

    所謂的貝阿特麗絲的情書的意思變得一天比一天明确,很快,信中就隐約透露出希望對方早做決斷的口氣。

    信裡面說,桑塔·毛拉竟然一直借宿在莫羅家中,這無疑是一件讓人驚詫莫名的事情。

    桑塔·毛拉本人其實也想斷了這邊的關系,但又不知道該從何入手。

     有一天,桑塔·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