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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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窄又長,船上配有兩根平衡杆,它們的平衡作用可以防止船傾覆,三角帆固定在一根非常牢固的桅杆上。

    船上立着一位少女,她手撐着槳,既像是擦着水面滑行,又像是在水的上方滑翔。

    這條奇怪的船最後停在我站的那片湖角。

    少女從船上走下來,她的肩膀和小腿都露在外面,一條綠色的絲裙緊緊裹住她的身體。

    她一頭波浪式的卷發垂在雪白的脖子上,偶爾,她會像馬兒甩馬鬃那樣甩甩自己的頭發。

    她的模樣讓我聯想到美洲的土著人。

     “啊,曼努埃拉,曼努埃拉!”我心中暗叫道,“這就是我們的女兒嗎?” 是的,她就是我們的女兒。

    我獨自朝她的屋子走去。

    幾年前,翁迪娜的陪媪去世了,女公爵當時親自來了一次,把女兒托付給來自瓦隆的一戶人家。

    但翁迪娜不肯受任何人管束。

    她是個寡言少語的人,喜歡爬樹,攀岩,從山上躍入湖中。

    但她不乏聰明才智。

    比方說,剛才我向諸位描述的那條精美的小船,就是由她本人設計制作的。

    隻有一個詞可以讓她俯首聽命,那就是她父親的名字。

    假如有人想讓她做點什麼,或者想從她那裡得到點什麼,便會“以她父親的名義”來命令她。

    我進了她的屋子後,大家決定趕緊把她喊過來。

    她渾身顫抖地來到我面前,雙膝跪地。

    我将她緊緊擁入懷中,極度深情地擁抱她,但我還是無法讓她說出哪怕一句話來。

     吃完飯後,翁迪娜又要到她的船上去了,我和她一起上了船。

    她劃起雙槳,船很快駛入湖中央。

    我試着和她交談,她于是将槳平放下來,神情看起來是在很認真地聽我說話。

    船此時已前行到湖的東岸,緊靠着環繞在湖畔的那片絕壁奇峰。

     “親愛的翁迪娜,”我對她說道,“修道院神父說的那些虔誠的訓言,你有沒有用心聽過?翁迪娜,你可是個有理智、有靈魂的人,宗教應該成為你人生道路的指引!” 就這樣,我盡力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方式,履行父親的職責,向她發出諄諄教誨。

    可就在此時,翁迪娜突然跳入水中,從我眼前消失了。

    我深感驚恐,便急忙回到她的住處,找人幫忙。

    大家對我說,這完全不值得擔心,因為山下有無數的洞穴,洞穴與洞穴之間還有拱洞彼此相連,翁迪娜對這地下的通道熟稔于心。

    她常常會潛入水中,消失不見,一般總要過幾個小時才會回來。

    果然,沒等太久,她就回來了,但這一次我放棄了對她的說教。

    正如我之前所說,翁迪娜是個不乏聰明才智的姑娘,但她自小孤獨,完全是在放任自流的環境中長大的,她對俗世的事理人情根本沒有一點概念。

     幾天後,一位僧侶以女公爵或者更準确地說以曼努埃拉院長的名義來看我。

    他取出一條看起來像是她佩戴的頭巾給我看,然後表示要帶我去見她。

    我們沿着海岸一路前行,來到瓜迪亞納河[4]的入海口。

    我們随後轉道西行,抵達阿爾加維,并最終進入桑托谷修道院。

    修道院基本上已經建設完畢。

    女院長帶着一貫的高傲神情,在會客室裡接待了我。

    不過,等陪同們全都走開後,她内心的激動就再也無法掩飾了。

    她昔日的宏偉夢想早已灰飛煙滅,唯一保留在她心中的,是對那一去不複返的愛的懷念和怅惘。

    我想和她談談翁迪娜,但女院長一邊歎着氣,一邊求我把這個話題留到第二天再說。

     “我們還是來談談您吧,”她對我說道,“您的朋友們都沒有忘記您。

    您的财産通過他們的手,現在已經翻了一番,眼下要确定的是,您該以什麼名字取回這些财産。

    您不可能再自稱卡斯特利侯爵了,參加過加泰羅尼亞起義的人,國王是不會原諒的。

    ” 我們就這件事讨論了很久,但并沒能得出最終的結論。

    幾天後,曼努埃拉交給我一封奧地利大使寫給她的密件。

    對方用奉承的口氣建議我返回維也納。

    我承認,在我一生當中,難得遇到這樣讓我深感幸福的事。

    我曾忠心耿耿地為皇帝效力,他對我存有感激之心,這對我來說就是最為甜蜜的回報了。

     不過,我不會為了一些虛妄的希望而迷途不知歸路,朝廷的習氣我實在是太了解了。

    當年我得到大公的寵幸,旁人全能坦然接受,那隻是因為他當時還在為王位而戰,看起來也前景渺茫。

    可他現在已成為基督教世界裡的頭号君主,我一旦回到他身邊輔佐他,旁人是不會容下我的。

    有一位奧地利貴族讓我尤為擔心,過去他一直有陷害我的想法,此人是阿爾特海姆伯爵,将來他必定是個執掌大權的人物。

    盡管如此,我還是去了維也納,跪倒在使徒陛下的面前,親吻了他的雙膝。

    皇帝陛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