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殉道士

關燈
嫁給列奧普德國王而結果死掉了的瑞典天鵝的插畫和剪報。

     當路易斯将目光從弗裡格的側臉重新移到銀幕上去的時候,那裡有了些變化。

    在黑灰色畫面上出現了粉紅的斑點,上上下下都冒着藍綠色的微光。

    鞑靼騎兵快馬加鞭,呼嘯着飛馳過一座結了冰的湖。

    他們追逐着身披熊皮的一個粗笨大家夥,這人最後倒在了藍幽幽的冰面上,鼻孔裡冒出蒸汽。

    現在路易斯看出來了,這個大家夥是霍爾斯特。

    霍爾斯特舉起雙手,做出警告和防衛的姿勢,可是細長眼的騎兵抓住了他,把他塞進了粗劣亞麻做成的緊身上衣裡。

    霍爾斯特沾滿雪花而毫不驚恐的臉充滿了整個銀幕。

    他在對路易斯說話,這些話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個默片路易斯一定聽不懂,因為小家夥們又哇啦哇啦地叫起來了。

    有人閃電般迅速地堆起了木柴要燒火。

    鞑靼兵的首領讓人加熱了一把彎刀,将這個燒得發白的金屬片舉到了霍爾斯特流眼淚的雙眼前,那眼睛看上去都快融化了。

     “不要!”路易斯叫起來。

    弗裡格往他的肋骨上掐了一下。

     在路易斯的号令下,電影陷入了停頓,畫面停住了。

    放映廳的燈亮起來。

    從後排傳來推動椅子的聲音和被煙熏過的粗啞嗓音。

    修女亞當從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來。

    六個農民走進放映廳,顯然喝得半醉了。

    “電影改修道院了啊!”“今天可甭想。

    ”“你們滾出去,快點喂!” “賽爾法斯先生,”修女亞當說,“這是個不對外的活動。

    您請便。

    ” “嗬啦,嬷嬷。

    ”那農民說。

    “嗬啦”,就像是在叫他的馬。

     一個年輕點兒的農民摘下帽子,說:“嬷嬷,我們必須為農民聯合會的舞會做準備,要挂燈籠啊啥的……”本還留着哭泣的天使霍爾斯特這最後的畫面的灰色銀幕,現在也起皺了,空了,死了。

    小家夥們又開始尖叫。

    在渾身散發酸味的農民和兩個修女之間出現了混亂的争吵,農民們解釋說舞會的日期是一年前就定好了的,修女們最後惱火地拍起手來。

     在電影院過道裡,弗裡格說,可惜了,因為那個瞎眼睛的獵人出現後,劇情才剛剛變得刺激起來。

    難道他沒發現,就像往年一樣,這是好幾個不同電影的段落拼湊起來的嗎?這裡面的原因,路易斯從來就沒想明白過。

    很可能修女們和學生們能有些什麼用黑白色(這次很少見有了顔色)、斑斑點點的光照亮的東西看就已經很高興了。

    如果是前後銜接的完整片子,就像電影院“狄安娜”在星期六晚上正常放映的那樣,有插入字幕和音樂,有開頭、高潮和結局,那對學生來說是有可能造成不可知的危險後果的。

    學生們就适合在混沌狀态中成長,陷入謎團,身邊環繞着碎片,讓人絞盡腦汁又捉摸不透的鏡子碎片。

     “那個瞎子,他是沙皇的特派信使,我不說了嘛,這和兩年前是同一部電影。

    ”比特貝爾解釋說。

     “一部爛電影。

    ”荷辛斯認為。

     修女克裡斯朝他們揮揮手,他們站成了兩排。

    修女問道:“你們喜歡這電影嗎?” “喜歡,嬷嬷。

    ” “要是俄羅斯人抓了你們,你們能放棄哪隻眼睛?” “哪隻都不想放棄,嬷嬷。

    ”路易斯說。

     “你呢,冬疊南?” “右眼。

    ”這個馬屁精說。

     她撅起了克裡斯式靈敏的鼻子。

    “雞眼嘛!”她得意地叫出來。

    一片哧哧的笑聲。

    自虐。

    路易斯想。

    為修女這些愚蠢而沒有傷害力的笑話而笑,肯定是自虐。

    許多小自虐會造就大愛。

    我的名字會出現在兒童殉道士紀念冊裡,在将來某個時候,但是我必須抓緊時間了。

    我那頭發亂蓬蓬的巨人兼保護天使霍爾斯特已經流着眼淚懇求我了,我應該……做什麼呢?我應該放棄在一個溫暖國家舒舒服服傳教的計劃。

    我要在一個冰雪覆蓋的地上殉道而死。

    我要凍死,而狼群會咬掉我的腳趾,我要大聲唱起《皇皇聖體》。

    在晚禱之後,修女克裡斯說,這部很有教育意義的電影說明,祖國的自由高于一切。

    “我們也一定要宣誓,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衛比利時,我們的國家,它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做過壞事,正相反,它總是被侵犯、被欺侮、被占領。

    我們會得到聖約瑟夫,比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