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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在技術工作上或是其他方面,無私地接納這種被卡住的現象是個關鍵。

    無師自通的技術人員就是因為常常被卡住,才比接受學院訓練的人員更了解良質。

    因為他們懂得如何處理突發的狀況。

     一般來說,螺絲非常便宜又不重要,所以不受重視,但是一旦你具有更強烈的良質意識,你就知道這顆小小的螺絲一點兒都不會不起眼,它甚至十分重要。

     現在這顆螺絲其實與整部摩托車的價值相同,因為如果你沒有辦法把螺絲拿下來,那麼摩托車就根本發動不了。

    由于重新評估了螺絲,你就會願意進一步認識它。

     我猜想擁有更深刻的了解就會對螺絲有新的評價。

    如果你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上面很長一段時間,那麼你可能會發現,螺絲并不隻是屬于某一類物體,它更有自己獨特的個性。

    如果你再深入研究,你就會發現螺絲并不單單隻是螺絲,它代表了一組功能。

    于是你原先被卡住的現象就會逐漸消失,同時也消除了傳統理性的模式。

     過去你把各種事物都劃分成主客觀兩面,你的思想就變得非常呆闆,你把螺絲歸入固定的類别,它比你所看到的事實還要真實,還要不可侵犯。

    由于你看不到任何新的構想和新的層面,所以一旦被卡住的時候,你就會束手無策。

     現在為了要把螺絲拿下來,你對它究竟是什麼已經不感興趣了。

    它的功能才是你研究的重點。

    于是你會提出有關功能方面的問題,由你的問題就可以知道你對良質的分辨能力。

     隻要其中有良質,你究竟用什麼方法解決它已經不重要了。

    你想到螺絲不但堅硬而且牢固,再加上有螺紋,你自然而然就會想到需要用壓緊的方法和溶劑。

    這就是一種含有良質的解決方法。

     另外一種方法很可能要到圖書館去找一本機械用具的目錄,查出哪一種螺絲刀能解決你的問題。

    或者你也可以打電話給了解機械的朋友。

    或是硬把螺絲給拔出來,甚至把它給燒了。

    再不就經過一番沉思之後,想出把螺絲拔出來的新方法,因而申請到專利,讓你在五年之内變成百萬富翁。

    所以解決的方法多得難以預估。

    一旦等你想出來之後,你就會發現方法都很簡單。

    也隻有在知道答案之後,才會覺得簡單。

     第十三号公路沿着河流的另外一條分支而行,但是現在它轉為溯流而上。

     一路上經過的都是老舊鋸木廠集結的城鎮,還有令人昏昏欲睡的景緻。

    有的時候你從國道轉進州際公路,會突然發現景象完全變了,你看到美麗的山脈,清澈的河流,有些崎岖不平但是仍然不錯的柏油路,老舊的建築,站在門廊前的老人……還有許多非常奇怪、已經被廢棄的建築——工廠。

    你可以看到五十年前和一百年前的科技,這一切看起來總是比新的好多了。

    在水泥龜裂的地方長出野草和野花,原先筆直而且方正的線條,變成了雜亂的線條,原先整片油漆好的牆壁,也出現點點的斑駁。

    大自然似乎自有一套非歐幾裡得的幾何學,它把建築上的客觀線條,軟化成随興所至的曲線,更值得建築師去研究。

     很快地我們離開了河岸和那些老舊而令人昏昏欲睡的建築,爬上一座幹燥而且滿布綠草的高原。

    一路上有不少彎路,而且崎岖不平。

    所以我必須把速度降低到五十英裡之下,地面上有許多坑坑洞洞,隻要仔細一瞧還會發現更多。

     我們現在已經很習慣長途旅行了,過去在達科他州覺得漫長的旅程,現在感覺既輕松又惬意,騎在車上甚至比站在地上還要自在。

    目前我對鄉野再熟悉不過了,而且我覺得自己不像是個陌生的外鄉人。

     在愛達荷州的格蘭傑維爾平原,我們從烈日底下走進了一間有冷氣的餐廳,裡面真是透心沁涼。

    等餐點的時候,我們看見一名高中生坐在櫃台邊,和身旁的女孩子眉來眼去。

    那女孩子非常美,不單單隻有我注意到她,櫃台後面的女孩子也很生氣地看着她。

    她以為沒有人發現她的表情。

    大概是某種三角戀愛吧。

     我們在不知不覺中,暫時闖入了别人的世界。

     我們又來到烈日底下,離格蘭傑維爾不遠,我們發現那片看起來像草原一樣的幹燥高原,突然之間裂成了一道巨大的峽谷。

    我發現要穿過沙漠地區起碼要轉一百個彎以上,到處是裂縫和岩石。

     我拍拍克裡斯的膝蓋指給他看。

    轉了一個彎之後,我聽到他大聲地喊着,"哇!"在崖邊我把速度換到三擋,然後關掉節流閥。

    發動機有些逆火,我們繼續往下騎去。

     摩托車到達谷底的時候,已經與高原有好幾千英尺的落差,我回過頭來,看到遠方的車子像螞蟻一樣從上面經過。

    現在我們必須騎過這一片像火爐一樣熱的沙漠,不論前面的路要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