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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已經不再教了。

    "她不相信地望着我:"你不教了?"她皺了皺眉,又看了看我,仿佛要确定她說話的對象的确是那個人,"你不可以這樣。

    ""可以的。

    "她搖搖頭,十分不解地說:"你不是他。

    ""是他。

    ""為什麼?""對我來說,這些都已經結束了。

     我現在在做别的事情。

    "我一直在想,她究竟是誰?而她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羞-澀,"但是那……"她想繼續說下去。

    "你已經完全……"但是這句話仍然未說完。

     她想要說的是"瘋了",但是她兩次都不讓自己脫口說出。

    她了解了一些事,咬了咬嘴唇,然後有些傷感的樣子。

    我一直想說些什麼,但是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我真想告訴她我不認識她。

    但是她站起來說:"我應該走了。

    "我想她一定知道我不認識她。

     她走到門口,飛速地用僵硬的口吻跟我道再見。

    等到門一關起來,她走得更快了,幾乎是小跑着走出了大廳。

     外面的大門關上了,教室裡一片沉寂。

    除了她走後所留下的精神渦流,教室裡隻剩下一股悲傷的氣氛。

    而原先我所要來看的東西已經消失了。

     我想這樣也好,我很高興回到這裡來,但是我想我不會再想要回到這裡了。

     我甯可去修理摩托車,還有人在那裡等我。

     出門的時候,我很勉強地打開門。

     突然,我在牆上看到一樣東西,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那是一幅畫,我原先忘了有這幅畫,但是我現在知道,是斐德洛買的挂在這裡。

    突然間我發現它不是原畫,而是他從紐約郵購的一幅複制品。

    狄威斯看到它的時候皺皺眉,因為這隻是一幅印刷品,并不是原作,當時他并不明白這種感覺。

    而這幅題名為《少數人的教會》的印刷品,内容和名字似乎毫不相關,它用半抽象式的線條畫哥特式的教堂還有草原。

    色彩、層次似乎都能反映出當時他所謂理性教會的心态,這就是他挂在這兒的原因。

    現在這一切都回來了。

     這裡是他的辦公室,這是個發現,這就是我在尋找的房間。

     由于剛才那幅畫的震動,我一走進房間,過去的回憶突然間全都湧上心頭。

     照到畫上的光線是透過旁邊牆壁上狹長的窗戶射進來的,當時斐德洛正從這個窗子往外看,越過河谷,看着麥迪遜山脈,也看着暴風雨襲來,看着眼前的這個山谷,就在這個窗戶旁邊……整件事都回來了,當時就是在這裡發狂的,就是這個地點!而那個門通向莎拉的辦公室,莎拉!我想起來了,她手上拿着澆花的水壺,快步地從走廊走到她的辦公室,然後說,"我希望你把所謂的良質教給學生。

    "這位女士即将退休,正要去澆她的花草,就是這一刻引發了後來的一切。

    它就是晶種。

     晶種。

    我又回想起許多更清楚的畫面。

    實驗室、生物化學。

    當時斐德洛正在研究一種極度飽和的溶液,這時有一些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極度飽和的溶液就是溶質超過了它的飽和點,在這種情況之下,不會有任何物質再溶解,隻要溶液的溫度增加,溶點就會升高。

    如果你在高溫下溶解物質,然後冷卻溶液,這些物質往往不會結晶,因為分子不知道如何開始,它們需要一些物質去引動結晶的過程,而晶種或是一小粒灰塵,或者是在燒杯的外面輕敲和刮動,都可能促使結晶開始。

     斐德洛想走到水龍頭那兒去冷卻溶液,但是永遠都沒有走過去。

    在他走動的時候,眼前的溶液突然開始結晶。

    然後刹那間,結晶充滿了整個容器,他清楚地看見,結晶之前還是清澈的液體,而現在卻是一團固體。

    他可以把容器倒過來,什麼都不會-流-出來。

     然而就在那一句"我希望你把所謂的良質教給學生"之後那幾個月,你幾乎可以看得見它成長的速度,它引發出一套龐大、精密而且複雜的思想體系,仿佛是用魔術變出來的。

     我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斐德洛是怎樣回答的,很可能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每天要從他的背後走到自己的辦公室許多次,有的時候她會停下來說一兩句很抱歉打擾他的話;有的時候又會提到一些片斷的消息。

    而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

    我知道她又來過一次,問道:"這個學期你真的要教良質?"他點點頭,然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了她一眼,然後說:"當然。

    "于是她又走開了。

    這個時候他正在準備講稿,心情正處于極度的沮喪之中。

     斐德洛沮喪的原因是,那本教科書是所有修辭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