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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如我的,而是不同。

     我想你可以稱之為個性,每一部摩托車都有它自己的個性,也可稱之為你對這一部車子所有直覺的總和。

    這種個性常會改變,多會變得更糟,但常常也會變得出人意料地好,培養這種車子的個性正是維修保養的真正目的。

     新的車子就好像美麗的陌生人,按照它們所受的待遇,要不就很快會退化成别扭的人或是跛子,要不就變成健康、好脾氣、長久的朋友,而這部車雖然遭受過那些所謂師傅的毒手,但是似乎已經完全修複了,而且愈來愈不需要修理。

     艾倫代爾到了! 在晨曦中我們看見一座水塔,還有幾叢樹林和其中的建築物,我已經習慣了一路上的冷風。

    這時候是七點十五分。

     幾分鐘之後,我們把車子停在一座老舊的磚房前,約翰和思薇雅停在我們後面,我轉身向他們說:“天氣好冷!” 他們隻是呆呆地瞪着我。

     “凍僵了?”我說,他們沒有回應。

     我一直等到他們停好車,然後看見約翰準備卸下所有的行李,他有一個結打不開,最後幹脆放棄了,我們走向餐廳。

     我又試了一次,走到他們面前,這時我覺得自己騎車騎得有一點兒神志不清。

    我絞着手笑着說道:“思薇雅!說話啊!”但是她臉上毫無笑意。

     我想他們真是凍僵了。

     他們眼也不擡地叫了早點。

     吃完早點後,我才又開口:“接下來該怎麼辦?” 約翰故意慢慢地說:“我們不打算離開這裡,除非天氣好轉。

    ”他的口吻好像是小鎮上的警長,我想這就是最終決定了。

     于是約翰、思薇雅和克裡斯就在餐廳旁邊飯店的大廳裡坐着取暖,而我出去散散步。

     我想他們有點兒生我的氣,為什麼要一大早就把他們挖起來在冷風裡趕路?如果彼此相處太久,個性上的不同是注定要顯露出來的。

    我想起來了,我以前從沒在下午一兩點鐘以前和他們一起騎車上路過,雖然我認為清早是一天中最适合騎車的時間。

     小鎮非常幹淨而且空氣清新,不像我們昨晚留宿的那個小鎮。

    街上有一些人正一面打開店門說“早上好”,一面談論天氣有多冷。

    在街背陰的那面有兩個溫度計,分别指向攝氏5.5和7.7度,而被太陽照到的另一個則是18.5度。

     經過了幾個街區之後,大街分成兩條泥濘的路通往田野。

    我經過一棟組合式的活動屋,裡面裝了一些農機和一些修理工具,最後來到盡頭的田野,有一個人站在那兒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或許是發現我正在觀察活動屋裡面的情形。

    我回到街上找了一張冰冷的椅子坐下來,呆呆地望着摩托車,什麼事也不做。

     雖然天氣很冷,但還不至于那麼冷,約翰和思薇雅是怎麼度過明尼蘇達寒冷的冬天的呢?我懷疑。

    從這裡我們就可以發現明顯的矛盾,幾乎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可以明白,如果他們不能忍受生理上的不适,而同時又無法接受科技的成果,他們就一定得做些讓步。

    他們一面需要科技,一面又要詛咒它。

    我相信他們很明白這點,而這正是他們厭惡科技的原因。

    他們并未提出一個邏輯論題,隻是做出直接的反應而已。

    現在有三位農夫進城了,開了一輛全新的卡車,我敢打賭他們進城另有目的。

    他們是來炫耀一下這輛車子,還有拖車和那台新的洗衣機。

    如果機器出了問題,他們有工具去修理,而且他們知道如何使用工具。

    他們珍惜科技,然而他們卻是最不需要科技的一群人。

    如果明天所有的科技都消失了,這些人仍然可以活得好好的,日子可能不好過,但是他們可以活下來,而約翰、思薇雅、克裡斯和我可能在一個禮拜之内就死了。

    這樣子詛咒科技是不敬的,但是情形就是如此。

     又鑽進死胡同了。

    如果有人不懂心存感激,而你當面告訴他,那麼你就等于是在罵他,這樣你什麼事都解決不了。

     半個小時之後,旅店門口的溫度計顯示現在的溫度是11.5度,我在空曠的餐廳中找到他們。

    他們看起來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不過比剛才要好。

    約翰愉快地說:“我準備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我相信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

    ” 他出去走到車子旁邊,回來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