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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旦迷上這種旅遊方式,就再也忘不了那些風景宜人的小路,忘不了那些消磨了很多個周末、夜晚和假日的美好時光。

    我們成了真正的鄉野騎手迷,隻要騎到那裡就會有值得一看的景物。

     我們已經學會了如何在地圖上目測出好的旅遊路線。

    比如說,如果地圖上路線很曲折那就對了,因為這表示可能有山丘在此。

    如果是由鄉鎮通往都市的幹道那就糟了。

    最好的路線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那種,而且有一條便捷的副線。

    如果你出了一座大鎮預備往東北走,那麼肯定不可能一出城就走上好長一段路,往往你會先朝北走一陣子,然後再往東走,之後再往北走,然後就到了一條當地人才走的小路。

     走鄉間小路最怕迷路。

    這些路往往隻有當地人在走,他們都很熟悉路況,即使沒有路标也不會有人迷路,所以就很少設置路标。

    就算設了,也隻是小小的一塊牌子放在草叢中,毫不起眼。

    而且往往隻标示一次,錯過了,那就算你倒黴。

    更過分的是,幹線地圖上所标示的小路經常出錯,你會發現自己原先騎在雙車道上,不久就變成單車道,最後竟來到一片草原,而前面已經沒有路了;要不然你就被稀裡糊塗地引到一個農家後院。

     所以我們得到的指引其實很少,隻能靠着圖示自己摸索。

    為了預防陰天時看不到陽光,我就随身攜帶一個羅盤,然後把地圖用特殊的包裝裹住,放在油箱上面。

    這樣一來我就能知道離上一個岔口有多遠,而前面的路又該怎麼走。

    有這些工具的輔助,也沒有什麼目的地的壓力,我們這一路行來順暢得很,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事情。

    我們可以說幾乎把整個美國大地都攬入懷中了。

     在勞動節和陣亡将士紀念日的周末,我們騎在路上,沒有看到其他車輛的蹤迹。

    沒想到路過一條州幹道的時候,竟然看到車子一輛接着一輛,一直排到很遠的地方。

    車子裡的人愁眉苦臉,在後排坐着的孩子早已不耐煩地大哭起來。

    我真希望能告訴他們一些事,但他們隻是繃着臉,一副十分匆忙的模樣,所以也隻好作罷。

     我已經看過這些沼澤不知多少回了,但是對我來說,每一次都是新鮮的。

    如果你以為沼澤大部分時候都是靜谧溫馴的,那你可就錯了。

    你也可以說它們有些殘忍和冷酷,這些都算是它們的特質。

    但是實際的情況卻往往和你想的大相徑庭。

    你看,那兒有一大群紅翅烏鸫被我們的聲音吓着了,從水燭裡的鳥巢飛了出來。

    我又拍了拍克裡斯的膝蓋……然後才突然想起他已經看過了。

     “什麼事?”他又嚷道。

     “沒事。

    ” “究竟是什麼事?” “隻是看看你還在不在。

    ”我回喊道,之後就不再說什麼了。

    除非你很喜歡大聲喊叫,否則一路上便很少說話,主要的精力都花在觀賞風景和沉思上,想想自己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看看天色如何,或是回憶一下往事,偶爾也看看摩托車的狀況,欣賞一下我們來到的鄉野。

    日子就是這樣随意,忘掉時間,沒有人會催促你,也不會擔心浪費時間。

     接下來我想要談談我的想法。

    我們常常太忙而沒有時間好好聊聊,結果日複一日地過着無聊的生活,單調乏味的日子讓人幾年後想起來不禁懷疑,究竟自己是怎麼過的,而時間已悄悄溜走了。

    現在我們的确空下來了,我想談一些我自己覺得頗為重要的事。

     我心裡想的有一點類似于肖陶擴(Chautauqua,19世紀末期美國的教育改革運動,起自于紐約的肖陶擴一地。

    由衛理公會的牧師Dr.JohnH.Vincent及俄亥俄州的制造商LewisMiller倡導,于暑期時在野外舉行教育集會,提供宗教和成人教育的課程方式,舉凡娛樂、演戲、音樂、讨論、報告均有。

    每年約有5萬人參加。

    它的貢獻在于促進函授教育的發展和暑期學校的興起。

    1921年時曾擴增至12000個社團,但與原發起組織無關,并有500萬人參加過此活動。

    後來因為汽車、收音機、電影的崛起而消失——譯者注)——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名稱——就像美國19世紀末興起的暑期野外學校。

    就在我們現在所身處的美國,借着一連串談古論今的表演來寓教于樂,讓大家的生活更有深度,有更多的領悟。

    不過肖陶擴因為收音機、電影和電視的出現而沒落了,在我看來這種改變不見得是一種進步,雖然全美的思想交流更加快速便捷,但也似乎變得更淺陋。

    原先的河道已無法再承擔這樣的流量,它隻有另覓新的出路,然而這樣它就為兩岸帶來了更多的災難。

    在這次肖陶擴當中,我不打算在腦海裡挖掘任何新的河道,隻想把舊的想法疏通一番,因為它已經被腐敗發臭的思想和陳舊觀念堵塞。

    “有什麼新鮮事兒?”這是一個人們最感興趣的問題,但是也最不着邊際,可以沒完沒了地問下去。

    如果認真探讨它的答案,所得的隻不過是一堆瑣碎的跟風事物,這些都是将來的淤泥。

    我甯可問這樣的問題:“什麼是最好的?”這個問題能疏通河道而非拓寬它。

    人類曆史中有些時代,思想的河道挖鑿得太深,以至于無法修改,從而再也無法出現任何新氣象,這時追求“最好的”就成了僵化的教條——但我們的現狀并非如此。

    目前的普遍思想似乎早已漫過兩岸,喪失了主要的目标和方向,淹沒了低窪地區,把高地孤立起來,切斷了它和其他地區的聯系。

    除了河水本身浪費精力的躁動外,像這樣到處流溢并沒有任何意義,所以目前似乎真的到了需要疏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