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捕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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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尤其是她自己的身體,但這個……她不懂。

    這是女兒應該從母親那裡學到的嗎,是否此種女性知識的堂奧,她從未得其門而入?她曾聽女人們談論那些事,但似乎并不能對号入座。

    她不覺得難受,也沒有特别想吃些味道奇怪的東西。

    (除了火雞。

    那味道奇怪嗎?)她隻覺得似有一顆炸彈轟然炸開,令她的生活平地波瀾。

    她誤以為那是愛,或是欲,或是更年期,或是對私密性被侵犯的極度不适,結果全都不是,又全都算是。

    這爆炸聲帶來的沖擊令她害怕,她原以為自己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能嚴格自控、準确規劃的人,但這掌控力卻松動、喪失了。

    又或者,她身上正在發生的其實是:尚未形成的自我的拼圖,正在經曆的一段長長的回歸之路。

     迪安娜試圖去想象自己被受孕而生那天晚上的情景,這種事她以前哪敢去想。

    雷·迪安·沃爾夫,與她素未謀面的母親巫山雲雨之後,珠胎遂結。

    那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或許她也同迪安娜一樣,走路飛快,害怕打雷,欣喜或傷心時喜歡咬住發梢。

    這個女人,以赤裸的擁抱來抓住生命,不抱任何希望地繼續生活。

     迪安娜從來不是傻子,她對自己說。

    她隻是缺乏愛欲方面的指導。

    沒有自己的母親在身邊,一路上的标志都錯過了。

     南妮已盡了最大的努力,算做得不錯了——但那也隻是一種寬泛的教育,比如今大多數女孩子受到的指導寬泛得多。

    南妮·羅利,像她的蘋果樹一樣,可靠、慷慨。

    她總是穿着印花棉布裙,站在後院裡,叫迪安娜和蕾切爾從樹上下來,倒不是擔心她們爬樹,而是來給她們再端上點好吃的,比如蘋果汁,或派。

    隻有那段好時光。

    她們就住在樹叢中,蕾切爾攀在低伏于地面的樹枝上,迪安娜讓她待在那兒别動,怕她摔下來。

    而她自己則爬得很高,為她倆的秋千安裝支架懸杆,就像一個空中飛人。

    如果她往下看,蕾切爾就在下方,忽閃着她那雙甜美、惺忪的眼睛透過葉叢往上看她,雙唇半張,仿佛永遠那麼好奇,永遠對她的空中飛人姐姐心懷敬畏。

     “蕾切爾為什麼會那樣?”她問過南妮,就一次。

    當時她們正走在果園後面的山上。

     南妮答道:“她的基因出了問題。

    你知道基因的。

    ” 迪安娜是個熱愛科學的少女,比别的人讀書都多。

    她說知道,她也确實懂。

     “我知道,”南妮平靜地說,“你想聽到更好的解釋,我也想。

    好長時間以來,我都在責怪這世界,責怪食品裡的化學物質這類東西。

    我懷着她的時候就讀過那些文章,把我吓得半死。

    但蕾切爾這件事,還可以從其他角度來看。

    ” “她現在的樣子我也很喜歡,”迪安娜說,“我不是說不喜歡。

    ” “我知道。

    但我們都希望她身上别有那麼多東西出錯,她已經是個心智不全的孩子了。

    ” 迪安娜等待着,等南妮接着說下去。

    她們在往山上走,正穿過一片荒草叢生的飼草田。

    迪安娜剛過了十二歲生日,個頭已經比南妮高,但在陡坡上,南妮仍比她走得快。

     “我是這樣想的,”南妮說,“你知道,要創造生命,有兩種不同的方法:雜交和克隆。

    給樹做嫁接就能知道這一點,對吧?” 迪安娜猶豫地點了點頭。

    “從你喜歡的樹上砍下一根小枝,再把小枝接在另一棵樹上。

    ” “沒錯。

    ”南妮說,“你可以把它叫作接穗,也可以叫作克隆。

    它會長成同爸爸媽媽一個樣的植株。

    另一種方法是,讓兩頭動物交配,或者,讓兩棵植物彼此授粉;那就是雜交。

    雜交出來的孩子會和父母雙方都不一樣,與由相同父母雜交出來的其他孩子也有一點點差異。

    這就像同時扔兩粒骰子,相比隻扔一粒骰子時最多隻能扔到六,扔兩粒骰子能得出更多的數字。

    這叫作性。

    ” 迪安娜又點了點頭,但顯得更猶豫。

    不過這個例子她還是聽明白了。

    她跟在南妮身後,踏着南妮将前面的高莖草踩倒辟出的小徑往前走。

     “有性生殖有點擔風險。

    父母一方的基因與另一方的基因結合時,會容易出錯。

    有時候,會缺一整份基因,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