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油”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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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會坐在他右邊,因此埃斯特維斯把裝着錢和幾份文件的包裹放在了大衣左邊的口袋裡,這樣,時機來臨的時候,他就能用右手取出這些東西,立即把它們挪往膝蓋的方向,自然而然地悄悄塞進身邊敞開的手提包裡。

     他覺得等待很漫長,他有時間想念瑪麗莎和孩子,他們大概剛剛吃完晚飯,孩子快睡着了,瑪麗莎在看電視。

    或許電視台會轉播這場比賽,她可能會看,但是他不會告訴她自己來過這裡,至少現在不行,或許等事情平息之後再告訴她吧。

    他興緻索然地打開報紙(要是瑪麗莎正在看比賽,而他卻什麼都不能跟她說,但他又十分想告訴她,倘若她談論起蒙松和納波萊斯,那他就更想說了,這種想法讓他覺得好笑),他讀着越南的新聞和警方的消息,帳篷逐漸被填滿了,他身後有一群法國人,正在談論納波萊斯獲勝的概率。

    在他的左邊,一名纨绔子弟剛剛坐下。

    起初,他帶着某種恐懼長久地觀察長木凳,他那條完美的藍褲子可要遭殃了。

    再往下是一些情侶和成群結隊的友人,其中的三個人說話可能是墨西哥的口音。

    盡管埃斯特維斯對口音并不敏銳,但是那天晚上應該不乏支持“黃油”的拳擊迷,這位挑戰者隻想要蒙松的王冠。

    除了沃爾特的座位之外,還有一些位置還空着,但是帳篷的幾個入口都擠滿了人,女孩們不得不全力以赴,安頓好所有人。

    埃斯特維斯發現拳擊台上的燈光非常刺眼,音樂也過于流行,但這會兒,第一場預賽快開始了,觀衆們不再浪費時間評頭論足,他們興緻勃勃地觀看了一場純粹是暴擊和纏抱的糟糕比賽。

    沃爾特坐到埃斯特維斯身邊的時候,埃斯特維斯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并不是真正的拳擊觀衆,至少他周圍的人都不是。

    他們勢利地接受一切,隻要能觀看蒙松或者納波萊斯的表演。

     “抱歉。

    ”沃爾特在埃斯特維斯和一個肥胖女人中間坐下,那個女人半摟着她那同樣肥胖的丈夫,他似乎是個拳擊行家。

     “您得讓自己坐得舒服點,”埃斯特維斯說,“這可不太容易,這些法國人總是按照瘦子的尺寸計算空間。

    ” 沃爾特笑了,與此同時,埃斯特維斯往左輕輕地挪了挪,免得冒犯那個穿藍褲子的男人。

    最終,沃爾特有了充足的空間把那個藍布手提包從膝蓋放到了長木凳上。

    第二場同樣糟糕的預賽已經開始了,人們尤其喜歡拿拳擊台外發生的事情當作消遣,一大群戴着騎手寬檐帽、穿着奢華衣服的墨西哥人出現了,他們是包下整架飛機從墨西哥趕來給“黃油”捧場的富豪,身材矮胖,屁股翹起,有着潘丘·維拉式的相貌,他們幾乎是極其典型的墨西哥人,把帽子抛向空中,仿佛納波萊斯已經登上了拳擊台,在擠進台邊區的座位之前,他們一直都在大聲讨論。

    阿蘭·德龍大概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切,因為揚聲器裡隻播放着科裡多舞曲,這些墨西哥人看起來對這種音樂并不怎麼熟悉。

    埃斯特維斯和沃爾特譏諷地對視了一眼,此時,以五六個女人為首的一群人通過最遠的入口魚貫而入,那幾個女人身材矮胖,穿着白色套頭衫,大喊着“阿根廷!阿根廷!”;與此同時,後面的人舉起了一面巨大的國旗,這群人貼着引座員和座椅給自己開了路,他們決定坐在拳擊台邊,但是他們門票上标明的位置絕對不在那裡。

    在令人瘋狂的尖叫聲中,引座員們對兩排坐得稀稀疏疏的長木凳上的觀衆做了解釋,在幾個笑容滿面的保镖的幫助下又安排出了一排座位,埃斯特維斯看見那幾個女人的套頭衫背面寫着黑色的大字“蒙松”。

    這一切都讓觀衆感到相當愉悅,對他們來說,拳擊手的國籍并不重要,因為他們倆都不是法國人。

    阿蘭·德龍似乎并沒有在無價值的事情上花大錢,但第三場比賽将是艱難的,雙方将勢均力敵,兩頭鲨魚在各自的拖車裡大概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是人們唯一在意的事。

     氣氛瞬間改變了,某種東西爬進了埃斯特維斯的喉嚨。

    揚聲器裡播放着一首由管弦樂隊演奏的探戈曲,很可能是普格列斯的曲子。

    直到那時,沃爾特才面帶同情地仔細觀察他,埃絲特維斯想,他會不會是自己的同胞。

    除了評論拳擊台上發生的事情之外,他們幾乎沒有說過别的話,他或許是烏拉圭人或者智利人,但是不能提問,佩拉爾塔明确說過,兩人在拳擊比賽場地相遇,碰巧都說西班牙語,别再聊了。

     “好的,現在開始了。

    ”埃斯特維斯說。

    盡管有抗議和口哨聲,但是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左邊出現了一陣喧嘩與騷動,騎手寬檐帽在掌聲中飛舞,“黃油”登上了突然變得更加閃亮的拳擊台。

    人們開始往右邊看去,但那裡什麼也沒有發生,掌聲變成了充滿期盼的竊竊私語,從沃爾特和埃斯特維斯的座位上看不見拳擊台另一邊的入口,安靜和突然爆發的叫喊聲是唯一的信号。

    突然,靠在圍繩上的白袍出現了,蒙松背對着觀衆,和他的同伴說話。

    納波萊斯向他走去,他們在閃光燈中勉強打了個招呼,裁判等待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