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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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驚訝地看着那個起身時沖自己微笑的小夥子,您看,聊天的時候,時間過得多快啊,老婦人親切地和他們打招呼,似乎很高興自己可以走了,離開時,大家的姿态都顯得更年輕、更靈活,似乎卸下了身上的重量,手續完成了,少了件要辦的事,外面是街道,咖啡廳,也許會進去喝一小杯酒,或者喝杯茶,好讓自己覺得真正地遠離了等候室和表格。

    現在,瑪麗亞·艾蓮娜獨自一人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卡洛斯很快就會出來,盡管如此,時間還是顯得比之前更加漫長,但他也可能比其他人待得更久,因為他是第二次來了,天曉得他會辦哪些手續。

     她看見門打開了,起初她幾乎沒有明白過來,職員看了她一眼,朝她點了點頭,讓她進去。

    她想,看來是這麼回事,卡洛斯肯定還得多留一會兒填資料,與此同時,他們會辦理她的手續。

    她和那名職員打了招呼,走進辦公室,剛進門,另一名職員就示意她坐到一張黑色寫字台前面的椅子上,辦公室裡有好幾名職員,全都是男性,但她沒有看見卡洛斯。

    在寫字台的另一頭,一名滿臉病容的職員正在看一張表格,他伸出手,但沒有擡頭,瑪麗亞·艾蓮娜過了很久都沒有明白他在問她要通知單。

    突然,她明白了過來,然後開始有些迷惘地翻找起來,她低聲說着抱歉,從錢包裡取出了兩三件東西才找到那張黃色的紙條。

     “把它填好,”職員說着把表格遞給她,“用大寫字母填,填清楚。

    ” 都是些尋常的内容,姓名、年齡、性别、地址。

    職員說話的時候,瑪麗亞·艾蓮娜覺得似乎有某種東西讓她心煩意亂,那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它并沒有在表格裡,因為表格裡的空隙是很容易就能填滿的;那是某種外界的事物,某種不在場或者不在它應有的位置上的東西。

    她停下筆,看了看四周,職員們在其他的桌子前工作或互相交談,肮髒的牆壁上挂着海報和照片,兩扇窗,她進屋時穿過的門,那是辦公室裡唯一的門。

    職業,旁邊有一條虛線;她機械地将空格填滿。

    辦公室隻有一扇門,但卡洛斯并不在這裡。

    工作年限。

    用大寫字母填,填清楚。

     她在底下簽名的時候,那名職員正在看着她,仿佛她填了很長時間。

    他檢查了一會兒,沒有發現錯誤,然後把表格放進了文件夾裡。

    剩下的就是提問,有些問題沒什麼意義,因為她已經在表格裡回答過了,但他還詢問了家庭情況、近幾年家庭住址的變動、保險、旅行是否頻繁、去了哪些地方、有沒有護照或者是否準備辦理護照。

    似乎沒有人在意答案,無論如何,那位職員并沒有把答案記錄下來。

    突然,他告訴瑪麗亞·艾蓮娜她可以離開了,三天後的十一點鐘再來。

    不需要有書面通知,但是别忘記過來。

     “好的,先生,”瑪麗亞·艾蓮娜邊說邊起身,“星期四,十一點。

    ” “祝您順利。

    ”職員說,但他沒有看着她。

     走廊裡空無一人,她像其他人那樣迫不及待地穿過它,松了一口氣,盼望走到大街上,将其餘的一切抛到腦後。

    瑪麗亞·艾蓮娜打開了出口的門,開始下樓的時候,她再次想起了卡洛斯,很奇怪,卡洛斯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出來。

    這很奇怪,因為辦公室隻有一扇門,當然,也有可能她沒看清楚,因為要發生這種事這根本不可能,那個職員打開門讓她進來,卡洛斯沒有和她相遇,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先出來,紅發男人,兩位女士,所有人都出來了,除了卡洛斯。

     照射在小路上的陽光,街道上的聲響和氣息;瑪麗亞·艾蓮娜走了幾步,在一棵樹旁停了下來,那裡沒有停泊的汽車。

    她向那棟房子的大門看去,她想再等一會兒,想看着卡洛斯出來。

    卡洛斯不可能不出來的,所有人在辦完手續之後都出來了。

    她想,可能因為他是唯一一個第二次來的人,所以耽擱了很久,誰知道呢,可能就是這樣。

    沒在辦公室裡看見他真是件怪事,也可能是有一扇被海報擋住的門,她一定遺漏了什麼,但還是很奇怪,因為所有人都和她一樣穿過走廊離開了,所有第一次來的人都穿過走廊離開了。

     離開前(她等了一會,但不能繼續這樣等下去),她想星期四還得回來。

    或許到時候也會不一樣,他們會讓她從另一邊出去,盡管她不知道會從哪裡出去,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當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們知道,我們會慢慢地抽着煙,聊着天,等候她和其他人到來,黑人洛佩斯又會沖一杯早晨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