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關燈
,他等待着,直到其中一名女士艱難地直起身子,一邊道歉一邊穿過瑪麗亞·艾蓮娜和秃頭先生之間的空隙。

    出口的門和辦公室的門幾乎同時被關上了,剩下的人又開始聊天,在咯吱作響的長椅上微微伸個懶腰。

     像通常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話題,秃頭先生談論起了手續辦理的效率之低,要是第一次就這樣了,接下去還能有什麼指望,您跟我說說,半小時裡都辦了些什麼事啊,可能提四個問題就完了,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您别想當然,”戴綠色領帶的小夥子說,“我是第二次來了,我跟您保證,沒有那麼快,他們先把所有的東西複印完,然後某個工作人員又記不清日期了,諸如此類的,最後拖了很長時間。

    ” 秃頭先生和老婦人饒有興緻地聽他說話,他們顯然是第一次來,瑪麗亞·艾蓮娜也是第一次來,但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加入對話。

    秃頭先生想知道第一次和第二次通知相隔的時間,小夥子回答說他等了三天。

    但為什麼要通知兩次呢?瑪麗亞·艾蓮娜想問,但她感覺到自己的臉又紅了,她期待有人和她說話,給她信心,讓她參與其中,讓她不再是那個新來的人。

    老婦人取出了一個似乎裝有鹽粒的玻璃瓶,一邊嗅一邊歎息。

    或許煙霧太濃,讓她覺得不舒服了,小夥子說,主動掐滅了香煙,秃頭先生說沒問題,這條走廊簡直是種恥辱,如果老婦人覺得不舒服的話,他們最好還是掐滅香煙,但老婦人說不用了,她隻是有些疲倦,馬上就會沒事的,在家裡她的丈夫和兒子們成天都在抽煙,我已經幾乎察覺不到了。

    瑪麗亞·艾蓮娜也想抽煙,但她看見男人們已經把煙掐滅了,那個小夥子還用腳踩了踩,每當他必須等待的時候,他總會抽很多煙,上回更糟糕,因為他前面有七、八個人,到最後走廊上煙霧彌漫,什麼都看不見了。

     “生活就是間等候室。

    ”秃頭先生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踩滅香煙,他看着自己的雙手,似乎不知道該用它們做些什麼,老婦人的歎息道盡了多年的妥協,她把玻璃瓶收起來的時候,走廊盡頭的門恰好打開了,另一位老婦人帶着那種讓所有人羨慕的神情走了出來,走到出口的時候,她那句“早安”幾乎帶有同情的意味。

    看來沒有耽誤多久,瑪麗亞·艾蓮娜想,她前面有三個人,估計要等四十五分鐘,當然某些人的手續辦理時間會比其他人更長,那個小夥子已經來過一次了,他就是這麼說的。

    等秃頭先生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瑪麗亞·艾蓮娜鼓起勇氣向小夥子提問,好讓自己放下心來,小夥子想了想,然後說,第一次的時候,有些人很久才辦完,其他人稍微快一點,根本說不準。

    老婦人強調說,之前那位女士幾乎是馬上就出來了,但紅頭發先生在裡面待了好久。

     “幸虧剩下的人不多,”瑪麗亞·艾蓮娜說,“這種地方讓人壓抑。

    ” “得用哲學的觀點看待這件事,”小夥子說,“您别忘了,您還得回來,所以您還是安下心來吧。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都沒人可以說話,人很多,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家合不來,不像今天,從我來到這裡開始,時間過得挺快的,因為大家有交流。

    ” 瑪麗亞·艾蓮娜樂意繼續與小夥子和老婦人交談,她幾乎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到秃頭先生從裡面出來,老婦人飛快地站了起來,他們沒想到以她的年齡,動作竟能如此敏捷,這個可憐人一定是想快點把手續辦完。

     “好吧,現在就剩我們倆了,”小夥子說,“您介意我抽一口煙嗎?我忍不下去了,但是那位女士看起來那麼難受……” “我也想抽煙。

    ” 她接過他遞來的香煙,互相說了自己的姓名,工作地點,他們交流彼此的感受,把走廊抛在腦後,覺得這樣很好,忘卻了寂靜,有時這寂靜那麼突出,仿佛街道和人們遠在千裡。

    瑪麗亞·艾蓮娜年幼時也在弗洛雷斯塔區生活過,現在住在康斯蒂圖西翁區。

    卡洛斯不喜歡那個街區,他更喜歡西邊,空氣更清新,還有樹。

    他理想中的居住區是公園村區,等他結婚的時候,他或許會在那邊租一間公寓,他未來的嶽父已經答應幫助他,那是一位擁有諸多社會關系的先生,他能想辦法在某一條關系中得到一些好處。

     “我也說不上來原因,但是我預感我會在康斯蒂圖西翁區生活一輩子,”瑪麗亞·艾蓮娜說,“畢竟也沒那麼糟糕。

    如果有一天……” 她看見走廊盡頭的門打開了,她幾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