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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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盡管放寬心。

    ”婆婆就會爽朗地笑着說:“志麻子呀,那個事兒你就饒了我吧。

    ” 今後,還是想和婆婆保持着适當的距離,繼續這樣的關系。

    可是把這個人稱作“媽媽”的叫法,到底還能持續多久呢? 母親和妻子合得來,省吾是知道的。

    所以,告訴妻子母親要送她和服的時候,本來想妻子一定會很高興,可是她竟如此拘泥于那些瑣碎的事情,省吾感到很意外。

     不過,竟然說:“把這個人稱作‘媽媽’的叫法,到底還能持續多久呢”。

    為什麼會寫下這樣危言聳聽的詞句,難道是想分手?省吾這樣想着,接着往下看日記。

     “你太固執了。

    ”丈夫這句話在耳邊揮之不去。

    太有主見,這是在和誰比較呢?是和那個使用嬌蘭金沙飛舞櫻花牌香水的女人比較吧。

     雖然不願意這麼想,但稍微注意一下就發現,免不了将所有的問題都和丈夫有外遇聯系起來考慮。

     我可能真是太死闆了,不會變通。

     但是,因此就被丈夫背叛,我是無論如何也受不了。

    我難道不想變得灑脫大方一些嗎?可現在的狀況,我就是想大方也大方不起來。

     “幹脆,跟婆婆說了吧。

    ”我似乎被想把丈夫出軌的情況一五一十都告訴婆婆的沖動驅使着。

     婆婆呢,肯定會一笑了之,然後給我适當的建議。

    那個時候她會和我站在一邊,讓我輕松起來。

     不過,要是跟婆婆說了,在我追逼丈夫之前,婆婆絕對會首先盤查兒子的罪過。

     那樣的話,丈夫照例要麼含糊其辭地避開,要麼嘲弄地一笑:“那是志麻子胡思亂想吧。

    ” 不管是哪種情形,我想丈夫是不會和那個女人分手的。

     說不定,不僅不會分手,丈夫還會越來越冷淡地對待像我這樣向婆婆告狀的不讨人喜歡的女人,而把滿腔的心思都傾注在那個女人身上。

     那麼,婆婆、丈夫和我,我們三個人的關系就變得更加錯綜複雜,難解難分,誰也抽不出來。

     現在,還不能急于作出結論。

    這個時刻大吵大嚷,隻能讓人看到我的愚蠢。

     倒不如先弄清楚那個女人的存在。

     已經找到了好幾個證據。

    從現在開始,要把那些證據整理一下,然後明确地指出那個人是誰。

     雖然似乎有些可怕,但要做的時候就必須毅然決然地去做。

    再拖延時間的話,不會有任何改善的。

     讀到這裡,省吾禁不住用手摸摸脖子周圍。

    讀着妻子的日記,他總覺得脊背上有點涼飕飕的。

     終于,妻子嗅出詩織的存在并接近她,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惴惴不安地一頁頁翻看,日記的内容忽然有了變化。

     9月6日(星期三)23:10 在白金的小島老師家的插花講習會結束後,我們幾個人一起去附近飯店吃了自助餐。

     這頓午飯比平時稍微晚了一些。

    吃完飯,有兩個人先回去了,我和淺井、中島、久我三個人去喝茶。

    大家都是在女兒上私立幼兒園的時代參加孩子的聚會時認識的,快十年了。

     我自己這樣說可能有點奇怪,不過,我真的是很喜歡和三四十歲的主婦一起成群結隊地行動。

    更可以說,其實是有這樣做的必要。

     主婦們總是在家裡通過電視獲得資訊,難免有失偏頗,為了不落伍于時代,就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得必要的資訊。

    而且站在相同的立場,大家可以互相舔舐傷口,求得安心的感覺。

     聚會時,女人們交談着各種各樣感興趣的話題,有關孩子們升學的資訊啦,流行的服飾呀名牌呀,還有美容啦旅行啦,等等。

    大家互相傾訴着,頻頻點頭。

     女人們一個勁兒地說個不停,因為平時隻有聽家人說的份兒,而通過和朋友們一起輕松地聊天,沒準可以緩解一下積累起來的壓力。

    其中不少人要出一出平時壓在心頭的悶氣,大講特講丈夫或婆婆的壞話,然後帶着滿臉痛快的神色回家去。

     前幾天,有家報社的民意調查結果顯示,“主婦職業”欄裡填“樂”字、“婚姻生活”欄裡填“忍”字的主婦最多。

    這裡所說的主婦們,表面上舉止文雅,粉飾出幸福的神态,而實際上都有主婦的煩惱。

     其中隻有久我一個人例外,她的丈夫是國際律師,據說天天頻繁地用手機和她聯絡。

    她婚齡和我差不多,可為什麼會如此不同呢?看來還是因為她丈夫長時間在海外生活,和一般的丈夫感覺不一樣吧。

    果然不出所料,今天聊天的時候,久我的丈夫又打來電話,她便興高采烈地站起來接聽。

     省吾真沒料到,自己從沒想過的主婦們共度的時光,妻子都一一在日記中栩栩如生地記錄下來。

    隻是主婦職業“樂”、婚姻生活“忍”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省吾繼續翻着看下去。

     久我接完丈夫的電話回來,淺井問她:“你丈夫是不是因為長期在海外生活,所以就像歐美的夫妻那樣很開放地表達感情呢?在電話裡說‘我愛你’嗎?” 這樣的問題屬于隐私,平時一般很少有人提起,但大家還是一邊不好意思地笑着,一邊津津有味地等待着回答。

     久我稍微躊躇了一下,有點害羞地說:“嗯,電話裡也經常……” “啊,真羨慕你呀。

    我們家自從度完蜜月,就再也沒有聽到那樣的話。

    ” 淺井的丈夫是一家大型企業的會計師,兩個人的确是經人介紹結婚的。

    她現在正迷戀着韓國男明星,已經去韓國旅行兩次了。

     “淺井,那你也有責任呀。

    不要老是把心思都放在韓國演員身上,應該多培養丈夫心跳的感覺。

    ” 久我的語氣有點強硬,淺井一個人端着葡萄酒杯站在那兒,慢吞吞地說:“可是,都到了這份兒上了,我哪能讓他心跳呢?” 看着我們都在點頭,久我幹脆地說:“夫妻之間隻要努力進行各種嘗試,丈夫肯定會有所改變的。

    ” “哎呀,你指的是床笫之間的事嗎?” 問題太直截了當,大家一時都屏氣不語了。

     在主婦的聚會上如此刨根問底是屬于禁忌,應該盡量避開,可是喝了點葡萄酒有點微醉的淺井竟然沒有打住的意思。

     真不愧是久我,羞怯而含糊地應道:“啊,是啊,當然也包括那種事……” 沒想到淺井緊追不舍:“現在,誰相信還會有那種事啊。

    久我,你可真了不得呀。

    ” 也許是看着久我的微笑,有些生氣,淺井來了一記頗含諷刺意味的反擊,又接着喝酒。

     雖然自己的妻子也參與其中,多少有些煞風景,但省吾還是對主婦們這些緊張的話題甚感興趣,便接着看日記。

     淺井的話裡潛藏着對至今仍和丈夫甜甜蜜蜜的久我的忌妒,一直在邊上聽着的中島也加進來了。

     “是啊,我們家也是夫婦分床睡,現在誰還會想着‘幹那種事’。

    夫妻之愛,還不如說是人類之愛的一種境地,也可以說是那種互相照顧的感覺。

    ” 聽了這話,我似乎也覺得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