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終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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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漢農山谷改造中心關押着1800名囚犯,隻有一個法國人——弗雷德裡克·皮耶魯齊。

    所以,2018年7月13日,也就是俄羅斯世界杯足球賽的最後一天,我幾乎成了當日的新聞人物。

    頭一次,這裡沒有出現争奪電視頻道的問題,所有人都守在屏幕前。

    非洲人、俄羅斯人、加拿大人和羅馬尼亞人都支持法國隊,墨西哥人支持克羅地亞隊。

    當博格巴和姆巴佩進球時,這裡爆發出喜悅的歡呼聲;當洛裡斯失誤時,則有一些騷動。

    最終,法國隊迎來了勝利的狂歡。

    氣氛相當不錯,這讓我回想起1998年,那年是法國隊第一次獲得世界杯冠軍,當時我在北京工作,淩晨3點和其他法國人相約在一起看直播。

    此時看完足球賽,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因為月初,我聽說美國司法部已經正式批準我返回法國。

    雖然我感到放松,但還是抱有警戒之心,我總是害怕它會在最後一刻找個借口,把一個新的罪名安在我頭上,将我扣留。

    它也許會判我“緩刑”,強迫我在美國再待1年。

    雖然在此前類似的案件中沒有先例,但如今,無論它對我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不會感到驚訝。

     我最害怕的是那些“告密者”——為美國聯邦調查局工作的囚犯,他們一個接一個出現在莫斯漢農山谷改造中心。

    我在短短15天内發生了兩次危險。

    第一次是一個格魯吉亞人,由于一樁發生在紐約的重大毒品交易案而被逮捕,剛剛住進我們牢房。

    我的兩個獄友抓到他在翻閱我的文件。

    俄羅斯人近來出現在C5監區的次數越來越多,他們馬上展開調查,向監獄外面的聯系人求證,證實這個人的确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線人。

    “國際人”的代表通知了管理員,格魯吉亞人立即就被調去另一個監區。

    一周之後,我們又發現另一個圍着我不停亂轉的“告密者”。

    這一次,管理人員為了使他不被迫害,很快把他送進黑牢。

    這還沒完。

    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是懷亞特看守所的一名囚犯寄來的,當時我們被關押在一起。

    我以前的獄友不可能不知道囚犯之間通信是被嚴格禁止的。

    他的信隻會讓我受到懲罰。

    他為什麼要把我置身危險之中呢?他的動機是什麼?難道他也是個“告密者”嗎?停下,算了吧,不要草木皆兵……不要變成偏執狂!不要變成偏執狂!但萬一我已經是了呢?我必須趕快從這裡出去。

     7月25日,我通過視頻通話聯系了一位移民法官,向他确認我希望被引渡的意願。

    接下來,就隻需等待動身日期的到來(一般需要等3~6周)。

    但是就在最後一刻,我産生了一絲動搖。

    美國行政機關工作效率低下(我相信他們是故意的),我直接等到刑期結束不是更好嗎?10月底或11月初我就可以出獄了,至少,可以免除我再去法國監獄走上一遭,更關鍵的是,犯罪記錄裡也會留下一筆。

    我慢慢恢複了理智——還是不要犯傻了,走吧,走吧,越快越好……繼續留在莫斯漢農山谷改造中心,我一定會瘋掉的! 2018年9月9日下午,我懷着焦急的心情,去牢房走廊上查看出獄人員名單,我的名字赫然在列!這真是巨大的解脫。

    不過,我恐怕還得繼續耐心等待。

    美國聯邦監獄管理局将用盡辦法,盡可能拖延我的引渡時間。

    但是,萬事皆有盡頭。

    即使最糟糕的噩夢也終會結束。

    明天早上8點,我就要出發了! 黎明時分,獄警要求我們脫光衣服。

    前外籍軍團成員“泰拳”也要離開了,他将被遣返回斯洛伐克。

    在被轉運的過程中,我們必須穿着囚服:短袖T恤、卡其色的褲子、帆布涼鞋。

    我們和另外5名囚犯戴着手铐,拖着腳鐐,一起在傾盆大雨中上了一輛大巴。

    幸運的是,考慮到去紐約的旅程大約需要8個小時,他們沒有在我們的手腕間放置會割傷皮膚和關節的小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