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A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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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惹是生非的犯人的區域。

    這兒有一個比較大的“拉美幫”(多米尼加人、牙買加人、墨西哥人),還有幾個亞裔。

    比較奇怪的是,A囚室還有9個希臘人及希臘裔美國人,我是唯一的法國人。

    我的大部分獄友都是被控謀殺、持械搶劫、販毒或銀行卡詐騙(以越南裔居多)。

    在這些經典老套的罪行和不法行為中,我的案件顯得與衆不同。

    在我來到A囚室前,沒有任何一個囚犯聽說過這個罪名。

     據說,這個區域關押的犯人都比較平和。

    我可不願去想象其他囚室是什麼樣子。

    在A囚室,宿舍裡的争吵、偷盜、毒品和藥品交易已經稀松平常。

    某個犯人為此被送到單人牢房關上幾周或幾個月禁閉的情況每周都會發生。

    避免麻煩的基本法則是,永遠不要長時間盯着一個犯人看或者觸碰一個犯人;不要拍肩膀,不要握手;在耐心排隊等着領飯時,要注意不要蹭到任何人;任何一個小動作都可能被認為是身體侵犯行為。

     散步的院子就在囚室旁邊,雖然院子很小,隻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但卻是個和平的避風港。

    囚犯們彼此嚴格遵守一套心照不宣的規則:8~11點,做體操或者散步的人用院子;早上其餘時間和下午,院子是徒手打壁球的犯人的天地;20~21點,散步的人又可以出來放風了。

     在我被轉到小隔間後,我的新獄友又教了我另一個使用公共空間的潛規則:吃飯時,犯人們必須坐在同一張桌子的同一個位置。

    在兩餐中間,大家最終坐的位置可能會變,但會力保這個規則不變:每個小時都會有新活動,新犯人必須适應這個潛規則。

    這一點很令人費解,特别是在剛開始時。

    随後大家就都慢慢遵從這個潛規則了。

     在我的新“公寓”裡,我第一次收到孩子們的照片。

    克拉拉選了一些拍得最好的。

    他們開懷大笑的表情,讓我心情很愉快。

    亞曆克斯和“運輸機”自從被收監後——分别有15個月和22個月——就再也沒見到過他們的妻兒。

    他們坦誠地說,被捕前他們的夫妻關系很穩固,但是現在,問題越來越複雜。

     昨天,我的妹妹朱麗葉特和妻子克拉拉通過電話對我說,我父親已經收拾行李準備來美國探望我。

    我真不希望他經曆這次勞頓奔波的旅行,想到隻能通過隔斷信号的玻璃牆用電話和他交流一個小時,我就黯然神傷。

    我不想讓74歲高齡的他再受如此侮辱。

    我覺得自己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同時為我的自私感到内疚。

    如果我是他,我當然會跳上飛機,到美國來援助獄中的兒子,緩解自己的擔憂之情。

    我知道,我的事情讓他難以冷靜,但他必須保持克制,認真思考能為我做點兒什麼。

    但如果父親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他就會理解的。

     明天,我會做出一個重大決定:稀裡糊塗地認罪。

    我會叫克拉拉來,向她解釋我内心的糾結,因為這一切都會對她和孩子們産生巨大的影響。

    她唯一在乎的事情,就是我可以重獲自由,無論對家庭和工作造成什麼後果。

    自由是無價的。

     我還有一夜的時間思考……我腦海中至少還有一個好消息:琳達,我們住在康涅狄格州溫莎鎮時認識的一個美國朋友,已經同意抵押她的房子以便讓我獲得自由。

    這是一個巨大的希望,但這就足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