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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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懷亞特看守所的第一晚,我異常煩躁,幾乎沒怎麼睡覺。

    梅森打起鼾來就像火車開起來一樣響。

    一到早餐時間,我們就像解放了一樣。

    終于可以走出牢房了,尤其是終于能沖個澡了。

    我是第一個到達公共浴室的,脫光衣服開始洗澡,但很快就遭到一名犯人的訓斥:“這裡不能光着身子洗澡!必須穿着短褲和拖鞋!這樣才不會污染這個地方。

    ”顯然,這裡的一切都需要我去學習,而且要盡快學。

    事實上,在懷亞特看守所的幾乎都是慣犯和累犯,所有人好像都知道看守所裡的規章制度和人情世故,隻有我是個初來乍到的“菜鳥”。

    如果上不好這個“速成班”,我怕自己會成為大家嘲弄的對象。

     我還必須想辦法聯系上那位行蹤難覓的律師莉茲。

    我再次請求看管監區的獄警允許我給布盧姆打個電話。

    “這些話請您跟社工說,”他回答道,“她午飯過後就來。

    ”起碼我正在培養耐心——鐵窗生活中一項重要的品質。

    午飯時間一過,社工就到了。

    但是大家一擁而上,都急着想要和她說話。

    等來等去,再等來等去——監獄的第一要義就是“等”——終于,輪到我了。

    那位社工接待了我,之後令人感動的一幕發生了。

    在給布盧姆打電話傾訴我的無助與絕望時,盡管電話信号被幹擾,但這位美國聯邦調查局探員還是聽明白了我向他提出的請求。

    更令我喜出望外的是,他又給懷亞特看守所打了個電話,要求獄警通過社工把莉茲的電話号碼轉交給我。

    表面上看,這位善良的布盧姆比我自己的律師都更加關心我的辯護! 但是在和莉茲取得聯系之前,我必須克服一個新的困難。

    要想順利使用公共大廳那4部壁挂式電話機中的1部,就要先走一遍極其煩瑣的流程。

    作為一名“新人”,我必須通過社工向懷亞特看守所的獄警遞交一張清單,列上我“在住”期間所有需要聯系的人。

    這張單子必須經過正式審批,而且由看守所當局記錄在冊。

    第一個問題:除了莉茲的電話号碼(社工剛剛給我的),别人的電話号碼我一個都記不住了。

    第二個問題:想要打電話,就必須付錢!每個犯人都有一個食堂賬戶,可以用它支付電話費用,通話費用高得離譜。

    但是我的錢包和信用卡等都被沒收了,保管在莉茲那裡!這簡直就是一出在康涅狄格州上演的卡夫卡式悲劇。

    社工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破格”準許我使用她辦公室的直線電話打給我的律師莉茲。

     我終于能給她打電話了。

    她知道了我被關在哪座看守所。

     “但是您的看守所在什麼位置啊?”她虛情假意地問我。

     她甚至都不願意花力氣去查一查這座看守所的地址!到底是她原本就無知透頂,還是她對我的事漠不關心?接下來的談話更是讓我無法安心。

     “好吧,皮耶魯齊先生,消息都不太妙……我打算向法院交10萬美元的保釋金,但他們認為這遠遠不夠。

    很明顯,美國司法部還想繼續扣留您,檢察官會把要價擡高。

    告訴我,您的銀行賬戶裡有多少錢?” 我腦海中快速地計算着。

     “所有錢都加在一起,可能有40萬美元左右吧。

    ” “嗯……這些估計還是不太夠。

    您搞不到更多錢了嗎?” “搞不到了。

    雖然我是高管,但是我不是有錢人。

    我在巴黎郊區有一套房子,是零首付貸款買的,也就這些。

    不過,發生這件事可不隻是我一個人的事,阿爾斯通呢?我也算是因為它而入獄,我想集團會介入吧?” “有可能……好吧,您聽好,我争取到了明天上午再次開庭的機會,審理您的保釋請求。

    所以很快我們就會有結果的。

    您别太擔心,我們會想辦法的。

    ” “但願。

    把這個消息也告訴卡爾,他是阿爾斯通的法務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