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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

    ” “當然,理解。

    ”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我不會透露是你報告的。

    就當咱們今天沒有見過。

    這聽上去可能很誇張,但這樣你就不會被同事當成告密者了。

    這種名聲是很難擺脫的。

    ” 很難擺脫。

    這她倒沒想過。

    卡麗咽了一口唾沫,迅速點點頭。

    “非常感謝。

    ” “不用謝。

    我得謝謝你才對,阿德爾。

    你做得對。

    回去上班吧,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像沒事人一樣。

    ”局長站起來,“而我呢,也要繼續無所事事了,畢竟我是在家辦公嘛。

    ” 卡麗站起來,欣慰而如釋重負地感到這其實比她想象中容易得多。

     走到門口,帕爾停下腳步。

    “西蒙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昨晚他來看過發現汽車和屍體的現場之後就直接走了,之後就再沒出現。

    ” “唔,這麼說你對他可能去哪兒毫無頭緒?” “昨天他離開前,我給了他一份清單,上面是洛夫特斯可能入住的酒店。

    ” “篩選依據是?” “他用現金付款。

    這年頭幾乎已經沒人這麼做了。

    ” “聰明。

    祝你好運。

    ” “謝謝。

    ” 卡麗邁下台階,一直走到灑水器附近才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是帕爾。

     “我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

    ”他說,“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最終為我們找到洛夫特斯的人,很可能就是你本人。

    ” “沒錯。

    ”卡麗回答,很清楚這聽上去正像她意料之中的那樣自負。

     “如果真是這樣,請一定記住他身上有槍,十分危險。

    要是你和同事不得不采取防衛措施,警署應該不會過度追究。

    ” 卡麗撥開那縷總不聽話的頭發。

    “您的意思是?” “我隻想說對這麼個殺人犯,采取武裝反制措施的可能性很大。

    别忘了,他已經拷打過一名公職人員了。

    ” 卡麗感到微風送來細密的水霧。

    “好的。

    ”她說。

     “我會跟克裡波的高層談談。

    ”帕爾說,“讓你跟奧斯蒙德·比約斯塔德一起查這個案子,這說不定是個好主意。

    我想你們對現狀應該有一緻的看法。

    ” 西蒙望着鏡中的自己。

    時光荏苒。

    白駒過隙。

    他已經不再是十五年前的那個人了。

    甚至不再是七十二小時前的那個人。

    他曾相信自己戰無不勝,也曾相信自己是個人渣。

    不過最終,他認定這兩種看法都很片面。

    他隻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既能做出正确的選擇,也能放任自己被本能支配。

     可這是否能就證明他,或者無論是誰,真的擁有自由意志?在同樣的方程式、同樣的幾率、同樣的回報率面前,人難道不是每次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有人說觀念是可以改變的,你可能會遇見一個女人,你或許會有新的領悟,認識到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這的确不假,但那隻是因為這些東西變重要了,因為方程式裡的數字變了。

    但你還是在用老辦法解題。

    随後,你會一次次做出新的選擇,而你的決定完全取決于你腦中的化學物質、你已知的信息、你的生存本能與性沖動、你最深的恐懼,還有你後天習得的道德和從衆的天性。

    我們懲罰别人并不是因為他們邪惡,而是因為他們的選擇有違群體的利益。

    道德并非上帝賜予,也絕非一成不變,它不過是一套對群體有利的規則而已。

    那些不能遵守規則——也就是人們普遍認可的行為準則——的人,永遠也無法融入群體,因為他們并沒有自由意志,不能自主選擇,最多隻有自由意志的幻覺。

    枉法之徒也像我們所有人一樣,别無選擇。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必須被淘汰,不能讓他們繁衍後代,不能任由他們行為不端的基因污染整個群體。

     西蒙·凱法斯覺得自己在鏡中看到的是個機器人。

    構造複雜,可以做各種各樣的事。

    但本質上還是個機器人。

     所以這少年到底要報什麼仇?想達到什麼目的?難道他想多此一舉地拯救世界?清除一切我們羞于承認的欲望?可是誰會向往一個沒有犯罪、沒有傻瓜們愚蠢的反抗、沒有沖動之人帶來變化的世界啊?在那裡我們不能指望世界變得更好——或是更糟。

    也沒有那種地獄般的躁動,沒有為了吸足氧氣而不斷攪動海水的鲨魚。

     “這一刻太美好了。

    我們要永遠這樣。

    永遠不變。

    ”隻是這絕不可能。

     西蒙聽到腳步聲響起。

    他看看手槍,确保保險栓已經打開。

     鑰匙在鎖孔裡轉動。

     腳步聲聽上去十分匆忙。

    來人行色匆匆。

    在浴室水槽前,西蒙目不轉睛地盯着鏡中自己的臉,掐着秒。

    要是看到房間還跟之前一樣,那少年一定會放松警惕。

    他也許會進洗手間,不過那時他肯定已經放下了武器。

    西蒙繼續讀秒。

     數到二十,他推門出來,舉着手槍。

     那少年正坐在床上。

     他頭纏繃帶,衣櫃裡的公文包躺在他面前的地闆上。

    包蓋開着,裡面塞着裝滿白色粉末的袋子,西蒙一眼就知道那是什麼。

    少年剪破一隻袋子,左手拿着一隻盛白色粉末的茶匙,右手舉着一隻點燃的打火機。

    床上散落着一堆一次性注射器和一闆皮下注射針頭。

     “誰先動手?”少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