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運命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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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到底有還是沒有?作者在這裡引用了許多不同的看法,有的認為有,有的認為無。

    似乎作者也是矛盾的。

    但總的傾向看,作者認為善惡有報是正理,善惡不報是偶然。

    但報應并不取決于天地鬼神,而取決個人的所作所為。

    祖先行善,後代得福;祖先做惡,後代受報。

    勸人行善積德總還是值得肯定的。

     [《易》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

    ”夫人之受生,貌異音殊,苦樂愚智,尊卑壽夭,無非三世業理使之然。

    ] 【譯文】 [《易經》上說:“人的精神元氣是實有之物,所謂遊魂是精神的變現。

    ” 人自受命為人,相貌各異,聲音不同,苦樂不均,愚智懸珠,或尊貴或卑賤,或長壽或短命。

    這都是三世所作之業決定的啊!] 夫天道性命,聖人所希言也。

    雖有其旨,難得而詳。

    然校之古今,錯綜其紀,乘乎三勢,亦可以仿佛其略。

    何以言之?荀悅雲:“凡三光、精氣變異,此皆陰陽之精也,其本在地而上發于天。

    政失于此,而變現于彼,不其然乎?” [文王問太公曰:“夫人主動作舉事,有禍殃之應,鬼神之福無?”太公曰:“有之。

    人主好重賦斂,大宮室,則人多病瘟,霜露殺五谷;人主好田獵,不避時禁,則歲多大風,禾谷不實;人主好破壞名山,壅塞大川,決通名水,則歲多大水傷人,五谷不滋;人主好武事,兵革不息,則日月薄蝕不息,太白失行。

    ”文王曰:“誠哉!”] 今稱《洪範》,咎德則有堯、湯水旱之災。

    消災複異,則有周宣:雲漢甯莫我聽!《易》稱:積善餘慶,則有顔、冉短折之兇。

    善惡之報,類變萬端,不可齊一,敵視聽者惑焉。

     [《太史公書》稱:“天道無親,嘗與善人。

    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顔回為好學,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早夭。

    天之報施善人何如哉?盜跖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 餘其惑焉。

     嘗試言之:孔子曰“死生有命”,又曰“不得其死”,又曰“幸而免” 者,夫死生有命,其正理也。

    不得其死,未可以死而死也。

    幸而免者,可以死而不死也。

    比皆性命三勢之理也。

    [昔虢太子死,扁鵲治而生之,扁鵲曰: “我非能生死人者,我能治可生者耳。

    ”然不遇扁鵲,亦不生耳。

    若夫膏育之病,雖醫和不能治矣。

    故曰:死生有命,其正理也。

    此荀悅論性命三勢之理也。

     楊子《法言》雲:或問:“壽可益乎?”曰:“德。

    ”或問曰:“回、牛之行德矣,何不益也?”曰“德故爾。

    如回之殘,牛之賊,焉得壽?”曰: “殘賊或壽。

    ”曰:“彼妄也,君子不妄也。

    ”] 【譯文】 天道、性、命等問題,孔子很少談論它們。

    孔子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但他也很難說得清楚具體。

    然而考察古往今來錯綜複雜的記載,憑借“三勢”,也可以獲知個大概。

    為什麼這樣說呢?東漢末史學家苟悅曾說:“凡日、月、星辰與精氣的變異,這都是陰陽之氣的精華。

    它的根原本是在地,向上生發而達于天。

    國家政治有所缺失,就會在大地間顯現出異變,難道不是這樣嗎? [周文王曾問姜太公:“君主做什麼事情,有災禍的應驗和鬼神的福佑嗎?”太公回答說:“有這種事。

    君主加重對人民的賦稅盤剝,為擴大宮殿而大興土木,那麼就會有疾病流行,霜露就會凍死五谷;君主好大規模地狩獵,而且不管農時,那麼這種年份就會多刮大風,莊稼籽粒就不飽滿;君主好破壞名山,堵塞大河,決通名水,那麼這種年份就會有水災傷人,莊稼長不茂盛;君主好打仗,戰争沒完沒了,就會出現日蝕、月蝕,金星運行也會失去軌度。

    ”文王說:“的确是這樣啊。

    ”]現在人們往往說到《尚書·洪範》篇,講到惡行之驗,就有帝堯和商湯時水旱之災。

    消災時卻又與此不同,周宣王祈求降雨,夜望銀河,慨歎:“銀河聽不到我的禱告。

    ”《易經》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可是孔子的弟子顔回、冉伯牛就短壽而死。

    善惡的報應千變萬化,無法用統一的規律去考察,所以無論是自己觀察和聽别人講的都感到迷惑不解。

     [司馬遷在《史記》中說:“人說天道不分親疏,總是保佑好人。

    孔子七十二弟子中,孔子單單推崇顔回好學。

    可是顔回多次陷入窮困境地,以至糟糠都填不飽肚子,而且早早就短命而死。

    天之回報好人又怎麼樣呢?盜跖每天都濫殺無辜,甚至吃人肉,肆意暴虐,為所欲為,聚集同夥有幾千人,橫行天下,竟然高壽而死。

    這又是遵循的什麼規律呢?我真是糊塗了。

    ]對此,我看是否可以這樣講:孔子曾說“死生有命”,還說“不得其死”,又說“可以僥幸獲免”。

    這是什麼意思呢?“死生有命”是正理;“不得其死”是本不該死卻死了;“僥幸獲免”是本該死卻沒有死,這都是性命的三種态勢。

    [過去虢太子死了,又被扁鵲救活了。

    扁鵲說:“我并不能把死人治活,我隻能治活那些可以活的人。

    ”然而假如虢太子不遇上扁鵲,也是治不活的。

    假如病人膏育,就是象醫和那樣的神醫也是治不活的。

    所以說,“死生有命”是正理。

    “不得其死”和“僥幸獲免”是偶然。

    這就是荀悅所說的性命的三種态勢的道理。

    楊雄在《法言》中說:有人問:“人的壽命可以延長嗎?”楊雄回答:“有道德的人,壽命可以延長。

    ”又問:“顔回、冉伯牛的品德很高尚了,為什麼壽命不能延長呢?”楊雄回答說:“他們的品德生來如此。

    假若顔回不仁,冉伯牛不義,連那樣的歲數也活不到,又怎麼能延長壽命呢?”又問:“可是不仁不義的人也有長壽的。

    ”楊雄回答:“那是因為他們虛妄,可君子卻不會虛妄啊!”] 推此以及教化,亦如之。

    人有不教化而自成者,有待教化而後成者,有雖加教化而終不成者。

    故上智與下愚不移,至于中人則可上可下。

    [議曰:《傅》雲:“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之以禍。

    ”此可上可下者。

    ]推此以及天道,則亦如之。

     災祥之應,無以疑焉。

    故堯湯水旱,天數也。

    [議曰:夫陰靜陽動,天回地遊太一,算周成百六之厄,太歲數極為一元之災,必然之符。

    不可移也。

     故《傅》曰:“美惡周必複。

    ”又曰:“天災流行,國家代有,言必定也。

     故曰天數。

    ”漢時公孫弘則不然,以為堯遭洪水,使禹治之,未聞禹之有水也。

    若湯之旱,則桀餘烈。

    桀纣行惡,受天之罰。

    禹湯積德,以王天下。

    因此觀之,天無私親。

    順之和起,逆之害生。

    此天文、地理、人事之紀。

    觀公孫弘所言,以為德感水旱,非天數也。

    一家之談,非為正論。

    ]《洪範》咎征,人事也。

    [議曰:《傳》曰:“禍福無門,唯人自招。

    ” 謂立事以應休咎,故曰人事。

    ] 魯僖淫雨,可救之應也。

    周室旱甚,難變之勢也。

    [議曰:孔子曰:“祭如在。

    ”言祭法在精誠也。

    語曰:“應天以實,不以文言。

    ”天不以僞動也。

     《易》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