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時宜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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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正是我的父親,派集這兩郡的士兵,可達上萬人馬,那樣,邯鄲方面攻來的軍隊是不值得擔心的。

     世祖的官員們不聽從這一建議,于是劉秀率兵南歸,官員謀士們也都各自解散了。

     我認為,撤退軍隊是一樣的,但是有的軍隊因此失敗,有的部隊因此而成功,這是為什麼呢?回答是:孫武說:“對正向其本國撤退的敵軍,不要去攔阻它。

    ”項羽派遣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到秦地來阻擋漢王的歸路,所以漢軍回師的氣勢銳不可擋。

    可是孫武又說過“諸侯在自己的領地上與敵人作戰,這樣的地區叫散地。

    ”光武帝劉秀的人馬從南方北上,又退回南方,這就是說進入了散地,所以官員謀士們都沒有了鬥志而最終解散了。

    所以說撤退軍隊雖屬同一事情,但是前者成功,後者卻失敗。

     東漢末年李傕追劫漢獻帝,把獻帝圍困在曹陽(今河南陝縣西)。

    沮授勸袁紹說:“将軍你祖上四代都位居三公,世代全都奉行忠義的美德。

    現在天子四處流亡,國家的宗廟遭到摧殘毀壞。

    我看到各州各郡的軍閥,雖然對外聲稱自己是義兵,内心中實際上各有圖謀,并沒有憂國憂民的想法。

    況且現在将軍已基本平定冀州地區,兵強馬壯,将士聽命。

    你率軍向西進發迎接皇上的銮駕,然後随即把國都定在邺都,挾持天子,以他的名義來号令各路諸侯,招兵買馬來讨伐那些不服從朝廷的叛逆,如果這樣的話,還有誰能抵禦你呢?假如不及時定奪,一定會有人搶先下手。

    要知道計謀的實行是不應錯過時機的,功績要盡可能快速地去完成。

    希望你盡早謀取。

    ”袁紹沒有聽從沮授的建議。

    後來魏武帝曹操果然迎取漢獻帝到了自己那裡,袁紹因此而失敗。

    南北朝時,梁武帝蕭衍舉義兵起事,杜思沖勸說他前去迎取南康王(南康王指蕭寶融,南齊朝的和帝。

    南康,現在江西贛州市),定都襄陽,以使尊号正當,梁武帝沒有聽從他的建議。

    張弘策說:“現在如果把南康王放棄于别人的手中,那他就可以挾持天子來号令諸昏,那麼将軍你就得前往稱臣,被别人号令。

    這難道是亂世之時的打算嗎?”梁武帝說:“假如我們的前途事業不能獲得勝利成功的話,那麼就應當像蘭花與艾草一起被燒掉那樣,與敵人同歸于盡;假如我們能夠建功立業,又有誰敢不聽從我們呢?難道隻是平庸無能地在江南聽從别人的号令,占據新野郡來聚集新來投靠歸附的人嗎?”蕭衍不聽張弘策出的主意,于是進兵攻克了建業,從而占據長江以南的廣大地區。

     [挾持天子以他的名義來号令諸候,在中國曆史上發生過多次。

    這雖屬同一婁事件,但有的成功,有的卻失敗,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天下不是哪一個人的天下,統治者如果肆無忌憚地施行殘暴的統治,既使應該是他繼位稱帝,他也不可能保全自己;如果一個人能使天下百姓衆人敬仰歸附,那麼既使他是一個很普通的匹夫也可以成就帝王之業。

    天道的運行困頓停滞的時候隻有改朝換代,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

    當年漢室衰弱的時候,各路諸侯豪傑像老虎一樣争奪天下。

    漢朝皇帝的地位雖然已經衰微,但是漢天子在人們心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其威信并沒有因朝政衰微而改變,因此魏武帝曹操尊奉天子漢獻帝來順從衆人的心意,仰仗禮教法制的準則來号令天下,使得普天下的士人都托身投靠前來盡忠,因此魏武帝成就了一番霸業。

    《左傳》中說: “向諸侯求援不如為王室盡力。

    ”說的正是這個道理啊。

    南齊卻不是這樣了,普天下的人都在琢磨着反叛作亂,四海不靖,國家不安甯,這正當百姓歸附有能耐者的時候,處于天神、地祗、人鬼三靈另行選擇人君的日子,假如挾持尊奉原來的君主,難道不是違備了時代發展的潮流嗎?所以《左傳》中譏諷苌弘想恢複周天子的地位是錯誤的作法,《左傳》贊成使用龜筮占蔔的方法來說明雷乘乾的道理。

    所以說挾持天子以号令諸侯雖然是同一類事件,但是有的因此成功,有的卻因此而失敗。

    ] 以上所說的是當事者内心的情态,當時具體情況和事情發展的趨勢三者都不相同的一類事件。

    所以說要随着時間的遷移變化來變更自己的行為,不能固執不知變通啊! [諸葛亮曾經說:“範蠡因為能抛棄富貴而名揚天下,虞卿把丢棄相印做為一種功績;太伯由于三次讓位被視之為仁義,戰國時燕國易王的兒子燕哙由于把國家的大權交給别人而遭緻禍亂;堯舜二帝由于禅讓王位而被人們尊為聖人,漢孝哀帝由于任用所謂的賢人[指王莽]而被人們視為愚蠢;周武王由于推翻殷朝的統治被稱作正義之舉,王莽由于篡奪西漢政權而被認為是篡權奪位;齊桓公因為重用管仲而稱霸于春秋,秦二世因為重用趙高而亡國。

     以上所舉的這些例子都是說許多事情的表向雖然類似,但是它的形勢發展卻遇然不同。

    明見的人能取得興盛安定,愚蠢的人隻能招至屈辱禍亂。

    ”] 【按語】 在政治鬥争和軍事鬥争中“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策略被人們多次采用,但是有時借此而成功,有時卻又因此而失敗。

    作者從萬事萬物随時變易的哲學角度出發,說明了由于“情”、“形”、”勢”的不同而造成了成功與失敗的相反結局。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策略論其實質屬于三十六計攻戰計中的“借屍還魂”計。

     中國曆史上,每當改朝換代的時侯,稱霸于一方的諸侯,往往挾立亡國的君主或其後代,表面上看是用武力支持他們,其實是企圖控制利用他們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正如“借屍還魂”計所雲:”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即是說所要利用的,必須是那些已經沒有能力和作為的亡國之主。

    因為,這些沒有能力的亡國之主第一容易被自己控制,第二又可利用他的旗号來号召一些支持者,第三還可利用他的名義去讨伐自己的對手。

    魏武帝曹操之所以能成就一番事業,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他所挾持的漢獻帝徒有天子的虛名,而沒有天子的權力。

    相反,那些尚有一定實力的君王,是不可加以利用的,否則,控制不了他,反而會被他操縱。

    梁武帝蕭衍之所以沒有采納杜思沖的建議,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南康王蕭寶融割據一方,具有一定的實力和号召力,假如蕭衍把蕭寶融迎接來,那麼蕭衍很可能被蕭寶融控制。

    “借屍還魂”的實質是指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來實現自已的意圖。

     我們再舉一個世界現代史上的例子作為“借屍還魂”計的佐證。

    聯合國自成立以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一直被美國所操縱,美國多次打着“聯合國”的旗号幹涉别國内政。

     例如五十年代初美國操縱聯合國安理會通過譴責北朝鮮的決議,并打着“聯合國軍”的旗号,糾集十五個幫兇國家入侵朝鮮,這個事例便屬于“挾天子以令諸侯”策略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