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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

    周漁問,為什麼呢?陳清想了想,說,更顯得溫暖呀。

    周漁說,我看是因為害怕。

     害怕?陳清奇怪地問,誰害怕? 你呗。

    周漁說。

    這時一記響雷,窗外好像有人的喊叫聲。

    周漁說,有人在喊你吧?陳清說,沒有,雷聲把你的耳朵炸糊塗了。

    他拉上被子把兩人蓋住。

    在電閃雷鳴中,周漁品嘗了自從他們相遇以來最甜蜜的一次做愛。

     大雨過後,周漁看見陳清睡着了。

    以前做愛後陳清從來沒有獨自先睡過,他不是那種男人。

    周漁定定地看着他,漸漸也感到疲勞。

    正當她似乎要沉入夢鄉時,窗戶玻璃上好像印着一個女人蒼白的臉。

    周漁驚叫一聲,陳清一下子坐起來,周漁說窗戶外有人,陳清一看,什麼也沒有。

    你今天怎麼啦?陳清道。

    不知道。

    周漁用手捂住胸口:我胸悶得慌。

     這是天氣的原因。

    陳清下床穿靴子。

     你要幹嗎?周漁問,不要離開我。

     陳清穿衣服:我去配電房看一下。

    雨這麼大,我得看看線路。

     周漁穿衣服:那我也去! 陳清笑了:我一會兒就回來——配電房有什麼好看的。

     不,我一定要去。

     陳清把她攬在懷裡,看她的眼睛:周漁,你真的那麼愛我?唉,你真的愛我。

    陳清看着又漸漸加大的驟雨說,其實我更喜歡在暴雨中相偎的感覺。

     為什麼?周漁說,我倒希望平和的生活。

     因為暴雨中抱在一起那種感覺更真實,更實在。

    陳清說,你還是别去了吧。

     他們走入了風雨。

    他們果然在雨中緊緊擁抱着前行。

    雷電大作,風把雨吹斜了。

    到了配電房門口,陳清說,你在門口等着。

    周漁喘着氣說,陳清,我們回去吧,我胸口痛得很。

     陳清笑了:來都來了,我進去看一眼就出來。

     說着他向配電房走去,周漁的心一陣絞痛。

    陳清站在配電房門口還回了一下頭,一記閃電突然來臨,白光照亮了陳清的臉。

    他突然變成了一個白胡子老頭那樣的臉,周漁從未見過這張臉。

    白白的陳清向周漁笑了一笑,揮揮手進了配電房。

    但他一踏進配電房的積水中就撲倒在地。

     陳清被擡出來的時候,半邊身子是黑的。

    電線掉進了配電房的水裡,陳清是觸電而死的,他的耳根處也是黑的,像被人抽打過。

    三天的守靈中,周漁沒掉一滴眼淚,倒是穗子端着爸爸的遺像一直哭。

    周漁沒哭,陳清打網球的相片不像遺像,周漁哭不出來。

    她一點也沒覺得陳清走了。

    倒是壽衣穿在他身上讓周漁感到怪異,特别是棉球塞在陳清的耳眼裡讓她不舒服,還有沒鞋底的簡易壽鞋穿在一個威猛的男人腳上,那種感覺極其怪異。

     三天後,陳清火化掉了。

    他成為一罐子灰後,周漁才放聲痛哭出來。

    她不理解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剛剛還會表達愛情的人,會突然變成一把灰。

    周漁淚水滂沱。

     幾天周漁一直是這樣,到骨灰盒下葬之後,周漁已經淹沒在哭泣的河中。

    剛剛止住哭,稍稍一點刺激就又把她抛入河裡。

    她好像哭上了瘾。

    小華勸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你哭人哭不回來,你自己也要哭死過去。

    周漁說,不哭就想死,一哭就好了。

    小華歎道,這樣看,哭倒是一種幸福了,我就沒有一個能讓我這樣哭的人,還真想有一個。

     周漁叫了一輛出租車上了山,趴在陳清的墓前哭了。

    不知哭了多久,天漸漸暗了,身上漸漸冷了。

    周漁望着偌大而寂寥的墓園,想,要是能來當一個守墓人,多好。

     一個男人出現在她面前,手裡拿着一大束花。

    是中山,那個出租車司機。

     他望着她,眼裡浸着憂傷。

    看來,這種東西是能傳染的,起碼,這個男人被征服了。

     其實,我很想做你和陳清做的事。

    中山呷了一口酒說,别看我一開車大老粗,我挺愛幻想。

     誰都能幻想,但各不一樣。

    周漁說,一個人如果在備受摧殘之後還能幻想,那麼這個理想是真的。

     什麼意思! 如果你真想聽,我就告訴你。

    看來不告訴你也不行了。

    周漁的臉被酒燒紅了, 看上去她陷入迷茫。

    你想知道我和陳清為什麼那麼相愛嗎?這不是無緣無故的。

    知道為什麼嗎?你知道愛情是什麼?是責任嗎?不是,是關心嗎?也不是,愛情就是愛情,是感覺。

    老實說,陳清不算是一個在生活上很體貼的男人,他連自己的生活都料理不清楚。

    他惟一做的事就是兩地跑,這就足夠了,有幾個男人肯這樣跑?他這樣在愛我,所以我愛他。

    我為他買衣服,從内衣到外套、鞋子到襪子整套行頭都是我給他買的,我喜歡這樣打扮我所愛的男人。

    隻要我在場,他的領帶總是我系的。

    我幫他做完這些事,然後他就吻我。

    我想這就是愛情。

    我不需要别人為我做事,我需要的是愛,是那種很容易就讓我能感覺到的愛,我喜歡那種把愛都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