瑙西卡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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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啊!我還得跟你說說托尼的指紋。

    太奇怪了,到現在竟然都沒人注意到……” 尾聲 次日一早,克裡斯托普洛斯将嫌疑人召集到那個因公征用的小包間。

    在場的還有圖威斯特博士、查爾斯·卡倫以及兩個面露兇相、穿制服的警察,他們似乎在門口站崗。

    瑪吉·萊斯特小姐看起來非常拘謹,瑞秋·西姆斯和她的情人則顯得沮喪,警察首先用有些客套的語氣對安東尼說道: “斯坦普先生,我得先告訴你,從現在起你所說的一切都能夠用作你的呈堂證供。

    ” “你……你要逮捕我嗎?”演員問道,露出可憐的眼神。

     克裡斯托普洛斯面色陰沉地揉了揉他的小胡子。

     “事實上,如果不是圖威斯特博士插手,我可能早就這麼做了,他堅持要核實最後一個疑點。

    無論如何,我們都可以逮捕你。

    不過,我也不會對你隐瞞什麼,坦白認罪能夠減輕你的處罰,甚至能保你一命。

    ” 這位演員握緊拳頭,結結巴巴地說: “但是……我沒有殺他!我隻想救瑞秋……所以我把扳手給扔了……” 瑞秋·西姆斯深深地歎了口氣。

     “所以你認為我殺了他?” “不,我不這麼認為……但事實擺在眼前……” 警官叫大家安靜,然後開始講話。

    他重述了事情的時間順序和慘案發生當天早上各位的行蹤。

    當他說完後,安東尼·斯坦普用手抱着頭,呻吟着: “是别人殺了他……” “誰?在什麼時候?”克裡斯托普洛斯激動地問道。

     “我不知道是誰,但顯然是在我到之前的某個人……是的,沒錯,你記得嗎,我甚至告訴過你,當時波特曼的屍體還是熱的……” “特倫特夫婦離開時沒看到任何人!” “也許有人躲在水裡等待合适的時機……” “我們也考慮過這個假設。

    卡倫先生認為……”他轉向警司,補充道,“但他會親自向你解釋……” 卡倫清了清嗓子,說道: “我的假設是,這個遊泳的人知道這對夫婦會在藍湖大吵一架。

    換句話說,兇手和你們走得很近,而且可能是你們中的一個。

    從附近的一個海灣出發,繞過一些礁石就可以遊到那裡。

    這很危險,但可以做到,遊到那兒至少要半小時。

    由于謀殺發生在十點十分至十點十五分,這個人可能在九點四十分左右下水,可能是在最近的海灣,即修道院山腳下的海灣。

    這裡也是兇手行兇後一定會返回的地方。

    既然瑞秋·西姆斯絕對不可能犯下這起謀殺案,因為她的情人把她單獨留在酒店房間裡,那麼還有誰能做到呢?” 在一片死寂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瑪吉·萊斯特身上,她斜睨了一眼警官。

     “我就知道你在懷疑我,因為你昨天問了我一堆古怪的問題!” 克裡斯托普洛斯微笑着,用懷着歉意的語氣說: “我隻是想确認你沒有不在場證明,小姐。

    這似乎是事實。

    沒有人在修道院正式确認過你的身份。

    你可以像卡倫先生所說的那樣殺了波特曼。

    你有時間,有機會,而且動機強烈……” “什麼動機?” “妒忌。

    為了報複你的伴侶,因為他不忠,所以你殺了波特曼,讓安東尼背黑鍋!” 瑪吉對安東尼哂笑道: “我會為他做這一切?為他冒這麼大的風險?看看他……他隻要走出片場,就隻是個窩囊廢,隻曉得裝腔作勢,勾引輕浮的女子。

    他值得我這樣做嗎?不。

    承認吧,這太荒唐了!” 查爾斯·卡倫沒有理會她的話,而安東尼·斯坦普則驚訝地看着她。

     “可以肯定的是,”卡倫繼續說,“這之中有蹊跷。

    因為扳手上隻有你的指紋,斯坦普先生,隻有你的指紋,這非常重要。

    是圖威斯特博士注意到了這件怪事。

    你看,船上不少人應該都用過這把扳手。

    所以,這上面應該有所有人的指紋。

    因此,顯然有人為了讓安東尼·斯坦普拿起扳手,所以事先擦拭了指紋,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扳手放好了,這可能是謀殺前一天的事。

    我請圖威斯特博士來解釋一下他自己的推理吧。

    ” 老人透過夾鼻眼鏡,掃了一眼在場的嫌疑人,然後說道: “我的上帝。

    這很簡單,沒有什麼可說的,如果要說什麼,那就是這個手法暴露了兇手的策略。

    作案後,他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兇器……盡管這個措辭不太恰當,因為兇手很可能用的是另一種工具,例如類似扳手的其他工具或是一根簡單的鐵棍。

    這不重要。

    可以肯定的是,他把這把扳手顯眼地放在屍體旁邊,這樣斯坦普就一定會看見扳手。

    但他會有什麼反應呢?事實上,他隻會有兩種态度…… “第一種是什麼也不做,一走了之,然後報案。

    當時的情況和扳手上的指紋會清楚地表明他是兇手;第二種是像他做的那樣,即讓‘兇器’消失,救他的情人,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瑞秋疑似是罪犯。

    我确信,兇手寄希望于安東尼會有這樣的想法,而且兇手沒想錯。

    兇手料想警察最終會找到扳手,不是在海裡就是在周圍的岩石裡。

    然後,加上特倫特夫婦提供的證詞,斯坦普就完蛋了。

    沒有人會相信他當時是想救他的情人。

    這種事後的坦白會被看成謊言,而這隻會讓他的處境更艱難。

    我認為兇手唯一擔心的是扳手沒被人找到,但這對兇手來說無關緊要,因為假如扳手沒被找到,對案件的論斷可能還是會置斯坦普于死地。

     “我想補充的是,兇手故意讓警察懷疑一個看似為本案量身定制的嫌疑人,這恰好大大縮小了嫌犯的範圍。

    因為很明顯,這些手法不是毫無來由的,反而是必不可少的。

    換句話說,有這樣一個人,在沒有這些障眼法的情況下,自然而然會被懷疑為兇手……”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瑞秋·西姆斯眨了眨眼皮,驚訝地說道: “我?” “是的,你,波特曼的妻子,你即将繼承一大筆财富。

    對此,我沒有證據,但我打賭你和斯坦普私通隻是為了利用他。

    因為,正如我告訴你的,你需要一個替罪羊來保護你。

    一切都計劃到了最微小的細節:作案的時間和地點;向你丈夫坦白你的不忠,讓他勃然大怒,毫不猶豫地打你;當你回到酒店時,給斯坦普看你在沖突中受的傷,這樣你的情人就會立即做出反應,大家都會看到他氣鼓鼓地離開酒店,準備殊死一搏。

    你很聰明,一開始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但人們發現你的罪責不過是和丈夫争吵,而他卻死了。

    在此之後,你隻會變得更清白! “是的,一切都計劃好了,經過了深思熟慮和精心準備。

    因為你對特倫特家的習慣了如指掌,他們每天都在這個時候來到海灣。

    你知道他們随後的證詞能讓你擺脫嫌疑,也會給你的情人緻命一擊。

    從藝術的角度來看,這是一樁了不起的謀殺案。

    人們不得不佩服你的微妙計劃,你的聰明才智,還有你的表演天賦。

    但至于表演天賦這一點,我們都知道,你已經沒有什麼需要證明的了。

    ” 在片刻的沮喪之後,美麗的瑞秋·西姆斯把頭向後一仰,笑了起來,但這一次笑聲聽起來很詭異,像是假笑。

     “這太滑稽了!”她笑着說,“但就算這是真的!我人在酒店,怎麼可能犯下這起謀殺案?你在案發的時候沒看到我嗎?” “看到了,但那是你犯案之前的事。

    正如你期望的那樣,我也聽到了你的聲音,因為你故意提高了嗓門兒,還把窗戶打開了。

    你的情人穿過露台時,已經是十點十分了……” “對了!我還求他回來呢!我怎麼可能超過他又不被人發現呢?他走得很快,不是嗎?” “是。

    但他從懸崖邊的小路往下走的時候,你仍有幾分鐘的時間。

    你從酒店後面出發,在他之前到達了海灣……” “怎麼可能?用魔毯嗎?” “不,你的方法并沒有什麼神奇之處。

    你隻是走了一遍球走過的路……瑙西卡的球,記得嗎?” 這位女演員不解地環顧四周,然後把手指放在太陽穴上,冷笑道: “他是個瘋子!你們看,他在胡說八道!” 圖威斯特博士半眯的眼睛中閃出一道光。

     “哦,不,我沒瘋,夫人。

    我還很清醒,但你就很不走運了。

    充氣的球在事發前一天從懸崖頂上掉了下去,你的路線和充氣的球的路線大差不差。

    當你的情人走上了通往海灣的台階時,也就是特倫特一家剛剛離開的時候——而你所在的位置肯定能看見特倫特夫婦離開——你從懸崖頂上縱身一躍,跳到了唯一可能的地方,也就是跳水闆前面,跳水闆前的水足夠深。

    危險的三十米高空跳水!好吧,對一個業餘選手來說,這很危險,但對你這樣的職業泳者來說就不一樣了。

     “你迅速出水,趁你的丈夫還在詫異,把他殺了,然後你放下扳手,匆忙回程,你用一根繩子爬回了懸崖,繩子可能是一大早就放好的。

    對于像你這樣的運動員來說,爬一根三十米長的繩子用不了一分鐘。

    爬到頂以後,你把繩子卷起來,大功告成了。

    你甚至還在沙灘上觀望了一會兒,看看你的情人會有什麼反應。

    之後,你要做的就是溜回你的房間,擦幹身體,好好喝幾口威士忌,繼續你的表演。

    ” 仇恨閃過瑞秋的眼睛,她難以抑制自己的怒火,嘴裡含糊地說道: “你不過是個卑鄙的老巫師!” “你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你才是醜陋的巫婆嗎?你貪得無厭的野心讓你失去了理智,但你并沒有瘋。

    你遠遠不是個瘋子。

    你已經展現了你的聰敏,我希望陪審團不會對此産生誤解。

    ”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會猜到……”女演員哽咽着說,語氣充滿着怒氣。

     “當然是因為瑙西卡的球啊!自從發現這個球以後,我一直對你很懷疑。

    我承認,這隻是直覺。

    我告訴自己,這個東西是上天的啟示。

    除了調皮的、正在玩球的瑙西卡,還有誰會對波特曼惡作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