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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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樣,哈迪斯俱樂部的成員大概在享受俱樂部的平靜和安甯。

    在這個裝滿了老橡木護壁闆的大房間裡,幾乎聽不見人們的竊竊私語,隻有壁爐裡爐火的噼啪聲。

    氣派的黑色大理石壁爐的爐台上放着幾件冷兵器和希臘冥界之神的半身像,俱樂部因他得名。

    這是一個非常封閉的、對犯罪之謎和其他神秘事件感興趣的倫敦人圈子。

    但是,一個不尋常的聲音突然擾亂了哈迪斯俱樂部的柔和氣氛…… 大家感到困惑、面露責備,朝着霍雷肖轉過身子。

    這個仆人羞愧得面紅耳赤,迅速撿起了他剛剛掉落的銀盤,蹑手蹑腳地離開了。

     “怪了!”警司查爾斯·卡倫說,他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姿态挺拔,灰白的頭發整齊地向後梳理。

     這位蘇格蘭場的警察與他的朋友阿蘭·圖威斯特博士坐在火爐旁。

    圖威斯特是一位著名的犯罪學家,經常幫卡倫破案。

    他是一個身材瘦削的老人,面容平和,留着漂亮的紅棕色胡子。

     “好大的動靜!”卡倫接着說,“聽起來就像東方的鑼!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仿佛在印度,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奇怪?為什麼?”圖威斯特博士問道,“霍雷肖為費爾教授上了一杯波特酒,每天都是如此,然後他在剛打過蠟的地闆上滑了一下,在他試圖保持平衡的時候,托盤掉了下來。

    掉下來的時候,盤子發出了很響亮的聲音,像是鑼那般強烈的振動,正如你所言。

    這在我看來完全合乎邏輯,因此我真的看不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卡倫警司聳了聳肩。

     “我隻是想說,你得承認,這樣的聲響出現在這裡很不尋常!” 圖威斯特博士坐在椅子上,取下夾鼻眼鏡,全神貫注地看着爐台上的刀刃。

     “如果那個托盤掉下來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才奇怪!”他說道,“或者,你想象一下,有人用力敲了一面大鑼,然後鑼在支架上振動,卻沒有任何聲響……” “這不可能!”卡倫冷笑着說,“除非你是聾子!但我想我明白了。

    這讓你想起了一樁錯綜複雜的案子,也就是那種你很喜歡的、看上去無解的謎題。

    行,讓我猜猜……我想那件案子與那上面的一把刀有關……也許就是你盯着的那把東方匕首。

    ” 圖威斯特博士微笑着點了點頭。

     “你有很強的洞察力,查爾斯。

    但事實上,情況恰恰相反。

    ” “相反?”警司皺着眉頭疑惑道,“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這和不發出聲音的鑼沒有關系……”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但和一面憑空發出聲音的鑼有關系,也就是說,沒人敲它,它就響了。

    ” “這是開玩笑嗎?” “不,一點也不。

    我要提到的這面鑼,它能憑空出聲,這件事是衆所周知的。

    而且,這面鑼也不是用來通知大家吃晚飯的,而是用來宣告一件更加險惡的事。

    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整個故事,查爾斯,這樣你就會知道這件事有多奇怪,這起案子讓負責調查的警察非常困惑。

    不得不說,犯罪的情況本身就已經非常令人不安了……因為,我們怎麼能想象一個殺人犯可以在雪地上走過而不留下痕迹呢?” 查爾斯·卡倫沒有回答,隻是喝了一杯威士忌。

    然後他也凝視着爐台,尤其是爐台上陰森的哈迪斯雕像。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你看起來不怎麼像他,但也還是有點像……” “什麼?你指的是冥界之主嗎?” “是的,因為你在運用你操縱人心的技巧時,也是邪惡的,我親愛的朋友。

    ” 狡黠的光在大偵探的眼中閃過。

     “總之,你還是想聽這個故事,不是嗎?我記得,你好像還要玩一局惠斯特橋牌?” “再說吧。

    你又一次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 圖威斯特博士慢條斯理地點燃了煙鬥,答道: “行。

    這故事有點年頭了,可以追溯到‘一戰’結束不久,也就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初。

    我記性不錯,涉及刑事案件的時候,我的記憶力更是好得出奇。

    隻要提起一起案子,我就能記起每一個細節。

    ” “我深知這一點啊!我經常有機會見識到你的記憶力!” “羅斯·斯特蘭奇小姐有一張令人難以忘記的臉。

    她瘦弱纖細,有一頭茂盛的栗色頭發和杏仁狀的綠色大眼睛……” “沒有漂亮的女孩,就無從構思一個好故事,”卡倫笑着評論道,“所以我猜這位玫瑰小姐是女主角?” “是的,可以這麼說。

    她當時應該二十歲了,正在和一個叫菲利普的年輕人約會。

    那是個出身卑微的小夥子,他勇敢、勤奮,引起了老闆的注意,老闆剛給了他一個自行車廠工頭的職位。

    對他來說,這是次不錯的晉升,讓他們能夠滿懷希望地展望未來。

    但他們的幸福有一個不小的障礙:亨利·斯特蘭奇上校,他是羅斯的叔叔,也是羅斯的監護人。

    這個人可能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卻盡力隐藏自己的内心。

    他非常嚴格,努力照顧他的侄女,關注的程度可能超過了普通父親。

    他可能把羅斯當作自己的女兒了,因為羅斯失去了雙親,而且他自己一直沒有結婚。

     “他之前是上校軍醫,最終離開了軍隊,去國防部擔任了要職。

    他一直強迫自己過一種非常自律的生活,并且期望别人也是這樣。

    如果他想把侄女嫁出去,那對象隻能是一個他眼中的完美配偶,比如軍官。

    可以說,他侄女選擇的對象并不讓他感到開心。

    他并非讨厭這個年輕人,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