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皮書

關燈
“很好。

    所以我們要麼打破百葉窗,要麼打破門,不過考慮到高度,我覺得打破門更方便。

    傑羅姆,你是我們中最年輕的,也是最可能得到你叔叔原諒的……” 年輕人聽完,沖了上去,撞了一下、兩下,聽到了門裂開的聲音。

    然後年輕人又狠狠踢了兩腳,才把橡木門扇給踢斷。

    開燈之前,大家看到一些物體異常地散布在地上……然後,突然亮起的燈光照亮了桑泰爾上尉,他真的癱倒在沙發上,但他的情況比醉酒更嚴重:他躺在鮮血之中,顯然已經死了。

    他的眼睛一動不動,足以證明他死亡的事實。

    他的臉腫了起來,肚子上有一道可怕的傷口,可能是一把大型的刀具所緻,在壁爐附近,大家還發現了一把令人印象深刻的黑曜石匕首,匕首柄上沾滿了血迹,米歇爾和她的父親立即認出了它…… 在凡爾登警局的一間辦公室裡,圖威斯特博士聚精會神地聽着安托萬·布朗熱警長的講述,他是個瘦削的小個子,臉抽搐着,顯得很激動。

    警長講完後,圖威斯特博士說道: “這件事真令人驚訝……就如同我出現在這裡一樣。

    ” “您的意思是?” “很簡單,每次我決定去法國旅行,就會陷進這種迷霧般的案件。

    ” “這就是出名的代價啊!當我聽說您在這個地區的時候,我就想……怎麼說呢?如果不問問您的意見,那簡直是犯罪!我希望您能原諒我魯莽的請求,因為您知道的,這樁恐怖的案件讓人完全摸不着頭腦。

    ” 圖威斯特博士點了點頭以示同意,而局長則帶着逗趣的微笑看着這位著名的英國偵探。

    他身上的一切都讓人想到一個現代版的堂吉诃德。

    和塞萬提斯筆下的英雄一樣,他身材瘦削高大,眼神清澈,有些神秘,流露出了一種理想主義精神和正義感。

     “在大緻描述了一下情況之後,”警察繼續說,“我要談談警方這邊的結論,以便讓您更全面地了解這個案子。

    首先是犯罪時間,經過法醫和布朗查爾醫生确定,布朗查爾醫生和他的同伴們在六點半到達了案發現場,也可能是更晚些的時候。

    布朗查爾聲稱,他們到的時候,桑泰爾已經死了半小時。

    據他說,最有可能的時間是…… “五點五十五分,對吧?” “沒錯!鑒于他剛剛參與了通靈會,可能受到了影響。

    驗屍官的診斷更加精确,他認為案發時間是半小時之内,但他也覺得死亡時間很有可能是五點五十五分。

     “最後一次降雪發生在案發前一天。

    雪下得很大,上尉家的方圓一百多米都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美麗的積雪,除了這些證人的腳印,雪地上沒有任何痕迹。

     “桑泰爾生前最後一次被人看見是在悲劇發生的前一天,他在煙草店買了一包煙草。

    最後一個和他說話的人是拉斯金,交談發生在案發當天下午的早些時候。

    桑泰爾給他打電話說因為有點累,不來參加聚會了。

    通信總機接線員證實了這一點,接線員還指明了通話時間,是下午兩點三十七分。

    而此後,上尉沒有打電話,也沒有接電話。

    注意,當時黑曜石匕首還在原來的位置,在拉斯金書房邊櫃的玻璃後面。

    古董商也明确了這一點。

    下午五點左右,他接待了他的朋友們,按到達順序,分别是阿加特·米萊小姐、布朗查爾醫生,然後是傑羅姆·桑泰爾。

    通靈會在下午五點三十分後不久開始。

    請注意,在此期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有機會拿到匕首。

    去拿匕首隻需要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下午五點五十五分,召喚出來的靈魂宣布桑泰爾上尉被殺了。

    大家看到匕首消失了。

    傑羅姆擔心他的叔叔,匆匆趕去他家。

    他在下午六點十分左右到達那裡。

    門和百葉窗都關上了,沒有人來應門。

    下午六點三十分左右,他和他的朋友一起回到叔叔家,強行打開了前門,發現了眼前的可怕一幕,既包括屍體,也包括兇器。

    這種情況使他們想到——并非毫無理由地——兇手可能還在附近。

    這些人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搜索,但一無所獲。

    然後,他們發現死者家的電話線出現了故障,決定返回古董商家報警。

    隻剩下布朗查爾醫生和米萊小姐留在現場。

     “我在一小時後趕到現場。

    犯罪現場幾乎沒有被破壞,這是因為布朗查爾醫生竭盡所能地保證沒有人破壞現場的完好。

    ” 局長停頓了一下,打開一份文件,取出幾張紙,把它們放在圖威斯特博士面前的桌子上。

     “這裡有一些草圖。

    我總是在調查期間畫草圖,這是我的癖好之一。

    我經常為此受到指責。

    這些圖都是最引起我注意的東西。

    事實上,這更像是一種集中注意力的方式。

    我必須承認,畫草圖有時對我很有用。

    您手上的是案發地周圍的草圖、犯罪現場的草圖、兇器的草圖和一些别的東西……” “了不起,”圖威斯特博士說道,他對這些草圖很感興趣,“你用鉛筆畫得很好!” “不如說我很善于觀察,”警長笑着說,“無論如何,您可以看到那個地方的布局。

    這幢鄉間的房子的唯一入口在東邊,這房子算是幢别墅。

    入口通向一個面向壁爐的大房間,匕首就在壁爐前。

    在入口的左側,有一段通往樓上的台階。

    樓上有一間卧室和一間儲藏室。

    在入口的右邊,是一個小書架,上面都是書和小飾品,這個書架倒了,上面的東西都掉了出來。

    就在書架旁邊,放着電話的小桌子也翻倒了。

    毫無疑問,桑泰爾和襲擊他的人就是在這個地方打鬥的。

    地上,物品上,血迹到處都是。

    這場打鬥一定很激烈,因為死者被打得不輕。

    法醫在他的四肢、背部和頭部上數出了不少于十五處瘀傷,這些瘀傷的程度各不相同,是由某種鈍器所緻,但絕不是黑曜石匕首。

    死者隻用匕首進行了緻命一擊,刺穿了死者的腹部。

    多麼殘忍的一擊!匕首刀片的末端少了一小塊……缺的這塊黑曜石在死者腹部的脊柱裡被發現了,和缺口完全吻合……地闆上的幾道血迹表明,桑泰爾艱難地爬到了沙發上,而兇手則把匕首扔在壁爐那邊。

    ” “我想兇器上沒有指紋吧?” “有。

    好吧,也沒什麼特别的。

    刀片上有幾個亂七八糟的指紋,包括桑泰爾和其他人的指紋,但刀柄上什麼都沒有。

    兇手顯然戴着手套。

    您現在對這起案子更加清楚了吧?桑泰爾上尉在房子裡被人殺了,房子處在一大片無人踏過的新雪之中,所有出口都從裡面上了鎖。

    沒人能犯案,但犯罪的事實就擺在那裡……傷口的性質排除了自殺的可能,但是兇手不知出于什麼原因,把現場布置得像是一樁自殺。

    甚至連兇器也無法解釋,兇器為什麼會在桑泰爾家?我曾一度以為兇手在某個同謀的幫助下用另一把匕首殺了死者,并和證人一起到達現場,再偷偷地放下黑曜石匕首,但證詞和在死者脊柱中發現的黑曜石碎片推翻了這個設想。

    最後,還有這場通靈會。

    你們英國人可能比我們更相信靈魂,但在這起案子裡,我不想參考任何來自陰間的信息。

    很明顯,兇手是這個小型招魂師集會中的某個人,或者說,他們中至少有個共犯。

    這張‘桌子’傳遞的關于死者和兇器的具體信息,毫無疑問地證明了這是謀殺。

    ” “英雄所見略同,”圖威斯特博士說道,他的眼睛裡閃着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