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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期。

    你應該清楚這一點,你從小到大都看在眼裡。

    在向白人靠攏方面,他們取得了了不起的進步,但他們還差得遠。

    他們進展順利,在以他們能承受的速度往前走,他們中有投票權的人比以前增多了。

    結果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橫插一腳,提出異想天開的要求和草率的治理方案——不願讓對南方日常問題一竅不通的人來教導南方該如何對待他們自己的人民,這有錯嗎? “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不關心黑人是自己擁有土地還是租借土地,他的收成如何,也不關心他有沒有努力學習一門手藝,自力更生——什麼都不管,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關心的隻是那人的投票權。

     “因此,你能因為南方想要抵抗那些人的入侵而大加指責嗎?他們顯然對他們的種族感到羞恥,欲除之而後快。

     “你在這兒長大,過着你一直在過的那種生活,怎麼會隻看到有人踐踏第十修正案這一面?瓊·?露易絲,他們在試圖摧毀我們——你的頭腦跑哪兒去了?” “就在這兒,在梅科姆鎮。

    ”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就在這兒,在你的屋檐下長大,我從來不了解你内心的想法,我隻聽你講的話。

    你忘了告訴我,我們天生優于黑人,拜他們滿頭鬈發的腦袋所賜;你忘了告訴我,他們能夠達到這個程度,但僅止于這個程度;你忘了告訴我昨天歐漢隆先生告訴我的事。

    會上,以居高臨下的口氣說話的人是你,但你卻讓歐漢隆先生把你的意思表述出來。

    你既是懦夫,也是勢利小人和暴君,阿迪克斯。

    在講到公平正義時,你忘記說明,公平正義是某種與人無關的東西—— “今早我聽見你談及澤布的兒子……與我們的卡波妮、與她曾和我們的關系,以及她曾對我們多麼盡心盡職一概無關——你看到的是黑鬼,看到的是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你在平衡權益,對嗎? “我記得你辯護的那起強奸案,但我搞錯了要領。

    沒錯,你熱愛正義,逐條記錄在辯護狀上的抽象的正義——與那個黑人青年無關,你隻是喜歡一份簡單明了的辯護狀。

    他的利益與你條理清晰的頭腦相抵觸,所以你必須從混亂中理出頭緒。

    那是你的一種強迫症,現在你自作自受——” 她站了起來,手扶着椅背。

     “阿迪克斯,我把話丢給你,我會細細地講清楚:你最好去提醒你的後生朋友,假如他們想要維持我們的生活方式,請從家裡做起。

    不是從學校、教堂或别的地方,而是從自己家裡做起。

    告訴他們,并用你黑白不分、道德敗壞、誤入歧途、喜愛黑鬼的女兒作為你的例子。

    搖着一口鐘到我面前說:‘行為不檢!’把我當作你的過失示衆,把我示衆:瓊·?露易絲·?芬奇,受同學中白人敗類各種鬼話的挑唆,要早知道她會受這些惡劣的影響,都不會讓她去上學。

    她視為神聖信條的一切皆是她在家從她父親身上學來的。

    你在我心中播下了種子,阿迪克斯,現在你自作自受——” “你要講的話講完了嗎?” 她冷笑了一聲。

    “還不到一半。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對我的所作所為。

    你騙了我,你把我趕出家門,現在我衆叛親離,但也好——梅科姆鎮再無我的容身之所,永遠不會有别的地方給我家的感覺。

    ” 她的聲音變得嘶啞。

    “老天在上,你為什麼不再婚呢?娶一個出身良好、頭腦愚笨的南方淑女,循規蹈矩地撫養我長大?把我改造成一個滿臉堆笑、滿嘴甜言蜜語的如花女子,撲閃着睫毛,交叉雙手,除了圍着她們的小老公轉别無他求。

    那樣我至少可以無憂無慮。

    我将是百分百地道的梅科姆人;我将過完我卑微的一生,讓你享受含饴弄孫之樂;我會像姑姑一樣攤開身子,在前廊上給自己打扇,然後含笑九泉。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正義與正義、對與對之間的區别?你為什麼不?” “我認為沒有那個必要,現在我依然這麼認為。

    ” “哦,那是必要的,而且你心裡清楚。

    上帝啊!說到上帝,你為什麼不明明白白告訴我,上帝創造了種族,把黑人安置在非洲,就是要把他們拴在那兒,讓傳教士跑去告訴他們,耶稣愛他們,但打算叫他們留在非洲?我們把他們運到這兒,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所以錯在他們!耶稣愛衆生,但人分不同種類,每一類,各有圍欄把他們圈起來,照耶稣之意,任何人可以想走多遠走多遠,但必須在那圍欄之内——” “瓊·?露易絲,回到現實中來。

    ” 他說得如此輕巧,使她頓時張口結舌。

    她洶湧如潮的惡語,劈頭蓋臉地砸向他,可他依然穩坐在那兒。

    他拒絕動怒。

    在她内心的某個角落,她覺得自己一點不像淑女,而相反,世上沒有一種力量可以撼動他的紳士風範,不過,腦海裡的活塞繼續驅使着她: “行,我回到現實中來。

    我會直接着陸在我們家的客廳。

    我會走到你面前。

    我信任你。

    我敬仰你,阿迪克斯,我這輩子從未那樣敬仰過一個人,以後也絕不會再有。

    如果你給過我一點暗示,對我食言過幾次,沖我發過脾氣或不耐煩過——如果你不是十全十美,也許我本可以接受我看見你幹的事。

    如果你讓我撞見一兩次你在為非作歹,那麼昨天我就能理解。

    我會說,那就是他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