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工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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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覺着一種苦痛,想起我自己所寫的東西——簡直一無價值……就不知道怎麼才好。

     “而在我的前面正在咆哮着,轉動着偉大的時代,我的同階級的人,在過去的幾百年裡是沉默着的,是受盡了一切痛苦的,現在卻已經在建設着新的生活,用自己的言語,大聲的表演自己的階級,幹脆的說:——我們是主人。

     “藝術家之中,誰能夠廣泛的深刻的能幹的在自己的作品裡反映這個主人,——他才是幸福的。

     “我暫時沒有這種幸福,所以痛苦,所以難受。

    ” (瑪拉式庚自傳) 他在文學團體裡,先是屬于“鍛冶廠”的,後即脫離,加入了“十月”。

    一九二七年,出版了描寫一個革命少女的道德底破滅的經過的小說,曰《月亮從右邊出來》一名《異乎尋常的戀愛》,就卷起了一個大風暴,惹出種種的批評。

    有的說,他所描寫的是真實,足見現代青年的堕落;有的說,革命青年中并無這樣的現象,所以作者是對于青年的中傷;還有折中論者,以為這些現象是實在的,然而不過是青年中的一部分。

    高等學校還因此施行了心理測驗,那結果,是明白了男女學生的絕對多數,都是願意繼續的共同生活,“永續的戀愛關系”的。

    珂剛教授在《偉大的十年的文學》中,對于這一類的文學,很說了許多不滿的話。

     但這本書,日本卻早有太田信夫的譯本,名為《右側之月》,末後附着短篇四五篇。

    這裡的《工人》,就從日本譯本中譯出,并非關于性的作品,也不是什麼傑作,不過描寫列甯的幾處,是仿佛妙手的速寫畫一樣,頗有神采的。

    還有一個不大會說俄國話的男人,大約就是史太林了,因為他原是生于喬具亞〔12〕(Georgia)——也即《鐵流》裡所說起的克魯怎的。

     綏拉菲摩維支(A.Serafimovich)的真姓是波波夫(Ale-ksandrSerafimovichPopov),是十月革命前原已成名的作家,但自《鐵流》發表後,作品既是劃一時代的紀念碑底的作品,作者也更被确定為偉大的無産文學的作者了。

    靖華所譯的《鐵流》,卷首就有作者的自傳,為省紙墨汁,這裡不多說罷。

     《一天的工作》和《岔道夫》,都是文尹從《綏拉菲摩維支全集》第一卷直接譯出來的,都還是十月革命以前的作品。

     譯本的前一篇的前面,原有一篇序,說得寫分明,現在就完全抄錄在下面:—— 綏拉菲摩維支是《鐵流》的作家,這是用不着介紹的了。

    可是,《鐵流》出版的時候已經在十月之後;《鐵流》的題材也已經是十月之後的題材了。

    中國的讀者,尤其是中國的作家,也許很願意知道:人家在十月之前是怎麼樣寫的。

    是的!他們應當知道,他們必須知道。

    至于那些以為不必知道這個問題的中國作家,那我們本來沒有這種閑功夫來替他們打算,——他們自己會找着李完用〔15〕文集或者吉百林〔14〕小說集……去學習,學習那種特别的巧妙的修辭和布局。

    騙人,尤其是騙群衆,的确要有點兒本事!至于綏拉菲摩維支,他是不要騙人的,他要替群衆說話,他并且能夠說出群衆所要說的話。

    可是,他在當時——十月之前,應當有騙狗的本事。

    當時的文字獄是多麼殘酷,當時的書報檢查是多麼嚴厲,而他還能夠寫,自然并不能夠“暢所欲言”,然而寫始終能夠寫的,而且能夠寫出暴露社會生活的強有力的作品,能夠不斷的揭穿一切種種的假面具。

     這篇小說:《一天的工作》,就是這種作品之中的一篇。

    出版的時候是一八九七年十月十二日——登載在《亞佐夫海邊報》〔15〕上。

    這個日報不過是頓河邊的洛斯托夫地方的一個普通的自由主義的日報。

    讀者如果仔細的讀一讀這篇小說,他所得的印象是什麼呢?難道不是那種舊制度各方面的罪惡的一幅畫像!這裡沒有“英雄”,沒有标語,沒有鼓動,沒有“文明戲”〔16〕裡的演說草稿。

     但是,…… 這篇小說的題材是真實的事實,是諾沃赤爾卡斯克城裡的藥房學徒的生活。

    作者的兄弟,謝爾蓋,在一千八百九十幾年的時候,正在這地方當藥房的學徒,他親身受到一切種種的剝削。

    謝爾蓋的生活是非常苦的。

    父親死了之後,他就不能夠再讀書,中學都沒有畢業,就到處找事做,換過好幾種職業,當過水手;後來還是靠他哥哥(作者)的幫助,方才考進了藥房,要想熬到制藥師副手的資格。

    後來,綏拉菲摩維支幫助他在郭鐵爾尼珂華站上自己開辦了一個農村藥房。

    綏拉菲摩維支時常到那地方去的;一九○八年他就在這地方收集了材料,寫了他那第一篇長篇小說:《曠野裡的城市》〔17〕。

     範易嘉〔18〕志。

    一九三二,三,三○。

     孚爾瑪諾夫(DmitriyFurmanov)〔18〕的自傳裡沒有說明他是什麼地方的人,也沒有說起他的出身。

    他八歲就開始讀小說,而且讀得很多,都是司各德〔20〕,萊德,倍恩,陀爾〔21〕等類的翻譯小說。

    他是在伊凡諾沃·沃茲納新斯克地方受的初等教育,進過商業學校,又在吉納史馬畢業了實科學校〔22〕。

     後來進了墨斯科大學,一九一五年在文科畢業,可是沒有經過“國家考試”。

    就在那一年當了軍醫裡的看護士,被派到“土耳其戰線”,到了高加索,波斯邊境,又到過西伯利亞,到過“西部戰線”和“西南戰線”…… 一九一六年回到伊凡諾沃,做工人學校的教員。

    一九一七年革命開始之後,他熱烈的參加。

    他那時候是社會革命黨的極左派,所謂“最大限度派”(“Maximalist”)〔23〕。

     “隻有火焰似的熱情,而政治的經驗很少,就使我先成了最大限度派,後來,又成了無政府派,當時覺得新的理想世界,可以用無治主義的炸彈去建設,大家都自由,什麼都自由!” “而實際生活使我在工人代表蘇維埃裡工作(副主席);之後,于一九一八年六月加入布爾塞維克黨。

    孚龍茲(Frunze,〔24〕是托羅茨基免職之後第一任蘇聯軍事人民委員長,現在已經死了。

    ——譯者)對于我的這個轉變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和我的幾次談話把我的最後的無政府主義的幻想都撲滅了。

    ”(自傳) 不久,他就當了省黨部的書記,做當地省政府的委員,這是在中央亞細亞。

    後來,同着孚龍茲的隊伍參加國内戰争,當了查葩耶夫〔25〕第二十五師的黨代表,土耳其斯坦戰線的政治部主任,古班〔26〕軍的政治部主任。

    他秘密到古班的白軍區域裡去做工作,當了“赤色陸戰隊”的黨代表,那所謂“陸戰隊”的司令就是《鐵流》裡的郭如鶴(郭甫久鶴)。

    在這裡,他腳上中了槍彈。

    他因為革命戰争裡的功勞,得了紅旗勳章〔27〕。

     一九一七——一八年他就開然寫文章,登載在外省的以及中央的報章雜志上。

    一九二一年國内戰争結束之後,他到了墨斯科,就開始寫小說。

    出版了《赤色陸戰隊》,《查葩耶夫》,《一九一八年》。

    一九二五年,他著的《叛亂》〔28〕出版(中文譯本改做《克服》),這是講一九二○年夏天謝米列赤伊地方的國内戰争的。

    謝米列赤伊地方在伊犁以西三四百裡光景,中國舊書裡,有譯做“七河地”的,這是七條河的流域的總名稱。

     從一九二一年之後,孚爾瑪諾夫才完全做文學的工作。

    不幸,他在一九二六年的三月十五日就病死了。

    他墓碑上刻着一把劍和一本書;銘很簡單,是:特密忒黎·孚爾瑪諾夫,共産主義者,戰士,文人。

     孚爾瑪諾夫的著作,有: 《查葩耶夫》一九二三年。

     《叛亂》一九二五年。

     《一九一八年》一九二三年。

     《史德拉克》短篇小說,一九二五年。

     《七天》(《查葩耶夫》的縮本)一九二六年。

     《鬥争的道路》小說集。

     《海岸》(關于高加索的“報告”)一九二六年。

     《最後幾天》一九二六年。

     《忘不了的幾天》“報告”和小說集,一九二六年。

     《盲詩人》小說集,一九二七年。

     《孚爾瑪諾夫文集》四卷。

     《市儈雜記》一九二七年。

     《飛行家薩諾夫》小說集,一九二七年。

     這裡的一篇《英雄們》,是從斐檀斯的譯本(D.Fourma-now∶DierotenHelden,deutschVonA.Videns,VerlagderJugendinternationale,Berlin1928)〔29〕重譯的,也許就是《赤色陸戰隊》〔30〕。

    所記的是用一支奇兵,将白軍的大隊打退,其中似乎還有些傳奇色采,但很多的是身曆和心得之談,即如由出發以至登陸這一段,就是給高談專門家和唠叨主義者的一個大教訓。

     将“Helden”譯作“英雄們”,是有點流弊的,因為容易和中國舊來的所謂“顯英雄”的“英雄”相混,這裡其實不過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意思。

    譯作“别動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