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企業的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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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真我,重返赤子之心,豈有不樂之理? 在組織裡挑選人才,要看那個人總是把事情越做越簡單,還是越做越難。

    想知道自己的事業能否基業長青,也隻要問自己,能否把經營者的角色越做越簡單。

     人的内外是相通的。

    簡單的人,會把環境弄簡單;複雜的人,會把環境弄複雜。

    如此而已,夠簡單吧! 成功恐懼症候群 最近有人問我,成功的公司是否“心念”一定很正面,不需要再時時檢視? 好問題!我的經驗是,一個公司能夠成功,一定有正向的心念在引導,但成功的本身卻可能誘發另一組負向的心念,一不留神,就可能泛濫成災。

     一般而言,失敗的組織最容易滋生“逃避”的負面心念;成功的組織,則容易滋生“恐懼”的負面心念。

    因失敗而逃避,容易體察;因成功而恐懼,卻細微難辨。

    所以“轉敗為勝”易,“持盈保泰”難,後者所要求的境界比前者更高。

     為什麼成功會帶來恐懼?恐懼什麼?顯而易見,是恐懼“失去”,恐懼無法“更上一層樓”,尤其是那些雖然成功卻不明白為什麼成功的組織,更容易患上“恐懼症候群”。

     《秘密》這本書裡,很精準地說明有些人為什麼發财,然後又千金散盡。

    因為當他們貧困時,一心想緻富,當緻富終于成為其中心思想時,就“吸引”了财富來到眼前;緻富之後,他們開始擔心失去财富,最後恐懼“失去”變成了中心思想,于是導緻千金散盡的結果。

     成功所造成的恐懼,很難被覺察,因為成功就像一面魔鏡,所有的影像都在其中被自動美化,讓人眼花缭亂,看不清真正的自己。

    大家不是說“成功自己會說話”嗎?不但會說話,而且說話很大聲,掩蓋了其他所有聲音。

     除此之外,因成功而生的恐懼很善于僞裝變形。

    表面上,它看起來像自信(其實是心虛),像深重(其實是保守),像笃定(其實是迷惘),而恐懼隐藏于其後。

     如果你在公司裡反思某個問題時,經常聽到有人說:“如果有問題,我們怎麼可能做到這樣的成績?”在研究某種新做法時,經常聽到有人說:“如果真要這麼做,我們原來的業績怎麼辦?”在設定未來目标時,經常聽到有人說:“我們已經超越對手那麼多,成長的空間在哪裡?”那麼必須注意,你的公司可能患上了“高處不勝寒症候群”。

     我不是說這些說法沒道理,而是說這些說法背後反映的“心念”是恐懼。

    未來的成長在心中,心有恐懼,不會成長;心有恐懼,終将淪喪。

     治療“成功病”,理論很多,我覺得最直接的還是“心病終需心藥醫”。

    既然病因成功而起,那麼就假設我們沒成功,假設我們仍然一無所有,在“心念”上歸零。

     一無所有,其實是一種很棒的感覺。

    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因此什麼都不怕。

    從零的起點上向前行,每一時的成果都如此的甜美。

    是不是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滋味了?大家不妨一起嘗嘗。

     為什麼成功和失敗一樣,都布滿陷阱?因為人生本是一所大學校,成功和失敗都是一門課。

    重點不在于成敗本身,而在于你從中學到了什麼。

    因為“成功”這一課比“失敗”難度高,過關後得到的學分也更多。

    既然大家都入學了,不上課也挺無聊的,不是嗎? 追求極緻價值 油電混合汽車自推出市場以來,就成為注目焦點,所有高檔車大廠無不全力以赴。

    這個現象不僅預言了汽車市場未來的走向,其實也預言了所有市場未來的趨勢。

     想想看,油電混合汽車推出之初,價格比同款車貴,性能比同款車差,卻能獨占未來高檔車鳌頭,難道僅僅是為了省油兼省錢?當然不是,人盡皆知,背後主要的理由是:形象。

    因為人們的價值觀變了,未來的汽車無論如何酷、如何炫,隻要是高耗能,車主的形象就好不到哪去。

    越有錢的人,越在乎形象,買名車除了享受,最主要的還是要提升形象,這就是油電混合汽車高檔先行的原因。

     “形象消費”這一說法當然隻是表面,更深層的轉變是“價值觀消費”或“價值觀不消費”。

    《友愛的公司》一書指出,網絡化和熟齡化兩大趨勢,将導緻人類文明價值發生巨變,其影響将無所不在。

    我的看法是,除了網絡化和熟齡化,“人需總量”(人口數加需求量)和“自然供給”間的嚴重失衡,也是價值觀巨變的重要原因。

     總而言之,二十一世紀的人在反思“可持續幸福之道”的過程中,價值觀的巨變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而且其影響面是超越一切的。

    因此,從企業的角度看,未來的大危機和大商機都潛藏在價值觀的變遷中。

     在經營實務方面,這種趨勢意味着什麼?它意味着企業不能再追求極緻利潤,而必須追求極緻價值,否則不僅找不到商機,還必然危機四伏。

    套用管理學上常提的:做對的事,把事做對,孰重?所謂追求極緻價值就是把“做對的事”供在企業神殿的至高處,每時每刻都要膜拜,一絲一毫都不打折扣,分分秒秒都要重新确認,稍有觸犯就立即忏悔并改正。

     要培養這樣的企業文化,先要假設公司内所有進行中的大事“都不一定對”、“不一定全對”或“不一定一直對”,然後把未來至少數十年“一定對”的事找出來,一旦确認,就要不惜代價立即動手去做,即使一時沒法子“把事做對”也沒關系。

    因為未來的客戶有可能原諒你“沒把事做對”,但絕不可能接受你“做不對的事”。

     因此,關注并預測所屬領域未來價值觀的走向,将是企業不可回避的要務,最好是全體員工都用心于此,要不然,我建議設專人直接向首席執行官報告。

     正如所有的新生事物一樣,價值觀巨變也是一把雙刃劍。

    任何企業隻要成功打造出追求“極緻價值”的文化,未來就是屬于你的。

     組織的“秘密” 我曾不小心答應了一個機構去演講,那個機構的任務和屬性與我自己所管理的事業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我到底有什麼可說的呢?這讓我相當煩惱。

     然後,一本書的名字突然浮現在我眼前——《秘密》。

    這本書剛出版時,我就買來讀了,讀得很有感覺,也買了些送給同事。

    但直到最近,我才猛然發現,其實我們自己的公司正是《秘密》這本書所講述的最佳見證。

     《商業周刊》創辦前七年,公司運營陷入低潮,隻能用“一無是處”形容,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當時我裡裡外外團團轉,卻發現所作所為盡是虛工,完全看不到成果。

    身處此境,難免“心無所住”,一方面開始逃避現實,另一方面又時常“一心以為有鴻鹄将至”,算是準躁郁症患者一名。

     有一天,在一場檢讨會中,我有感而發,對同事們說:“我們創辦事業,把股東的錢賠了,把同事的青春誤了,印了一堆沒人看的雜志,白砍了不知多少棵樹,實在對不起地球。

    你們幫我想想,如果确定我們自己是‘負面事物’,不惜身敗名裂,也要把公司結束。

    ” 說完這番悲壯之語,沒吓着别人,倒把自己吓到了。

    我真的可以把公司關了嗎?如果真能就這麼關了,豈非天下太平?想着想着,就“心無挂礙,無有恐懼”起來。

     了解到一切錯誤的源頭是自己,了解到一切錯誤應該由自己終結,我反而如釋重負。

    心想,反正整日在公司窮忙也無濟于事,不如安靜地把問題理清楚,于是就抛開一切到廟裡修行去了。

     寺廟的聖嚴法師慈悲可親,讓人如沐春風;唯覺老和尚法相莊嚴,時常當頭棒喝。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老和尚說:“你們芸芸衆生,放眼望去,隻有兩種境界,不是妄想就是昏沉,不是昏沉就是妄想。

    ”修行七天,才明白老和尚說的是實在話。

     重回公司上班後,我不再焦慮,不再生氣,不再想公司何時轉虧為盈,不再問同事為什麼沒有完成目标。

    我隻要每天在公司裡做一兩件“好事”就滿心歡喜,我改口問同事們最喜歡做什麼、做什麼最有成就感。

     就這樣,我釋放了自己,也釋放了與我一起工作的同事。

    然後,我發現大家工作時的表情變了,辦公室裡的笑聲多了,編出的雜志有感覺了,讀者也開始有反應了。

    從那時到現在,所有數字都翻了幾十倍,完全始料未及。

     如今回想,在《商業周刊》轉敗為勝之前,我們因為犯了太多的錯誤,累積了太多的失敗,導緻整個組織氣氛被扭曲,同事彼此互相增強負面态度,最後人人都讨厭自己、讨厭彼此,不相信自己會做對事,也不相信公司的困境能扭轉。

    可想而知,這樣的一個組織陷入了惡性循環,毫無前途可言。

     最後造成一切改變的,是居上位者通過“放空”,轉化了自己的心念,由負面到正面,然後感染、擴散到大多數的同事,于是奇迹就不知不覺地發生了。

    回憶這段曆史,簡直就像按部就班、一五一十地實踐着《秘密》這本書裡所說的原理。

     自己公司裡所經曆的這一段,而且是由自己帶頭的,我居然花了十餘年時間才弄明白。

    想到這一層,我才知道人的“分别心”有多頑強。

    一般人在探索個人成長時所領悟的道理,總不自覺地畫地自限。

    等大家要探讨組織問題時,又大費周章地去研究另外一套。

    組織是由一群人構成的,适用于個人成長的每一項原理,必然也适用于組織發展。

    這麼淺顯的道理,多數人卻習慣于用“分别心”來對待。

    人的習性之重,可見一斑。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就開開心心去那個陌生機構演講了。

    我心想,不都是人嗎?一個人,一堆人,一群人,不管聚在一起幹什麼,總離不開“心念”這個主宰一切的中樞。

    我發現組織的秘密就是:境随心轉,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