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上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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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沒有什麼終極答案。

    在虛空中,在未知的黑暗中,我從未感到如此安慰。

    它似乎在說:無論你是什麼人,你都是女人。

     十二月,我提交了最後一篇論文後,乘火車去往倫敦,登上了回家的飛機。

    母親、奧黛麗和埃米莉在鹽湖城機場接我,我們一起駛上州際公路。

    那座山出現在眼前時,已近午夜。

    漆黑的夜空下,我隻能依稀辨認出她偉岸的身影。

     當我走進廚房,發現牆上開了一個大洞,通往爸爸正在建造的新的一個擴建部分。

    我和母親一起穿過洞,打開了燈。

     “太令人驚歎了,不是嗎?”她說,用了“令人驚歎”這個詞。

     那是一座堪比教堂的禮拜堂的超大房間,有着高達十六英尺的拱形天花闆。

    房間大到荒誕的地步,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注意到裡面的裝飾。

    牆壁是裸露的石棉水泥闆,與拱形天花闆上的木鑲闆形成鮮明對比。

    深紅色絨面革沙發親切地坐在父親多年前從垃圾堆裡拖出來的那張髒兮兮的座椅旁。

    圖案複雜的厚地毯覆蓋了一半的地闆,另一半是水泥。

    屋裡擺着幾架鋼琴,其中隻有一架看上去還能彈奏,還有一台餐桌大小的電視機。

    這個房間非常适合我父親:它大得無與倫比,而且極不協調。

     爸爸以前總是說他想建一間遊輪那麼大的房間,但我從沒料到他會那麼有錢。

    我看看母親,希望得到一個解釋,但爸爸自己給出了答案。

    他解釋說,生意非常成功。

    精油很受歡迎,母親制作的精油是市面上最好的。

    “我們的精油太好了,”他說,“大型企業生産商的利潤都被我們瓜分了。

    現在愛達荷州韋斯特弗家的精油聲名遠揚。

    ”爸爸告訴我,一家公司看到母親的精油如此成功,十分警惕,他們開出驚人的三百萬美元的價格,想買下她的全部産品。

    我父母甚至不予考慮。

    治愈是他們的使命。

    再多的錢也誘惑不了他們。

    爸爸解釋說,他們現在将大部分的利潤以物資的形式重新獻給上帝——購買食物、汽油,也許還會建一個真正的防空洞。

    我強忍住笑。

    在我看來,爸爸有望成為西部山區财力最雄厚的瘋子。

     理查德出現在樓梯間。

    他在愛達荷州州立大學學化學,馬上本科畢業。

    他和妻子卡米以及一個月大的兒子多納文回家過聖誕節。

    一年前在他們的婚禮上我見過卡米,我當時為她是那麼正常而震驚。

    和泰勒的妻子斯蒂芬妮一樣,卡米也是個局外人:她是一個摩門教徒,但屬于父親所說的“主流”。

    她謝過母親給她的草藥建議,對母親讓她放棄醫生的期望置若罔聞。

    多納文是在一家醫院出生的。

     我想知道理查德是如何在他正常的妻子和不正常的父母之間那洶湧波濤中航行的。

    那天晚上,我仔細地觀察他,發現他似乎努力同時生活在兩個世界之中,成為一切信條的忠實追随者。

    當爸爸譴責醫生是撒旦的仆從時,理查德轉向卡米輕輕地笑了笑,好像爸爸在開玩笑。

    但當爸爸揚起眉毛時,理查德的表情變為嚴肅的沉思和贊同。

    他似乎一直處于頻繁切換的狀态,在不同的維度進進出出,不确定是要做父親的兒子,還是妻子的丈夫。

     母親被節日訂單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我又像小時候一樣度過了在巴克峰的時光:在廚房裡制作順勢療法藥劑。

    我倒了些蒸餾水,加入幾滴基本配方,然後将小玻璃瓶穿過我的拇指和食指圍成的圈,數到五十或一百下,然後接着做下一個。

    爸爸進來喝水,看見我時,他臉上露出了微笑。

     “誰會知道,我們不得不把你送到劍橋,才讓你重回廚房?這才是你待的地方。

    ”他說。

     下午,我常常和肖恩套上馬鞍,一路沖到山上。

    馬連跳帶爬地走過沒到它們肚子的雪堆。

    山上美麗而清爽,空氣中彌漫着皮革和松木的味道。

    肖恩聊起了馬,聊起它們的馴化,聊起他期待在春天見到的小馬駒,而我憶起他和他的馬在一起時總是展露出最好的一面。

     到家大約一周後,山上迎來一股強冷空氣。

    氣溫驟降到零度,還在持續下降。

    我們把馬關起來,因為我們知道,如果它們流汗,背上就會結冰。

    水槽凍結了。

    我們把冰敲碎,但它很快又結了冰,于是我們隻能提一桶桶的水給馬喝。

     那天晚上大家都待在屋裡。

    母親在廚房裡調制精油。

    爸爸在擴建區,我開始開玩笑地将這裡叫作“小教堂”。

    他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