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第1章 女孩的隐性攻擊文化</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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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登學校藏身于一片體育場之後,似乎将城市的喧嚣擋在千裡之外。

    周一早晨,在高年級教學樓裡,學生們無精打采地聚在一起,交流周末各自做了什麼,另外一些孩子則抱膝坐在地闆上,翻閱三環活頁夾,為小測驗臨時抱佛腳。

    學生們着裝各異,有的入時,有的在該年齡段純屬挑釁。

    看着他們,很難讓人想起這是當地最好的學校之一,裡面的孩子絕非膚淺之輩。

    這正是當初吸引我來到林登的原因:嚴謹治學,卻也能接納形形色色的學生。

    我與八組九年級學生進行了讨論,每次都會從同一個問題開始:“男孩的刻薄和女孩的刻薄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從第一組到第八組,我都聽到了同樣的回答。

    “女孩會因為各種原因跟你翻臉。

    ”一個孩子說道。

    “女孩會說悄悄話,”另一個說,“她們還會瞪你。

    ”她們越發笃定地爆出各種答案: “女孩都神神秘秘的。

    ” “她們讓你從心底崩潰。

    ” “女孩控制欲強。

    ” “女孩有一種男生沒有的邪惡。

    ” “女孩會從你的弱點攻擊你。

    ” “女孩喜歡背後報複你。

    ” “女孩會計劃,會預謀。

    ” “和男孩相處的時候,兩人關系怎樣你能拿得準。

    ” “我感覺和男孩玩更安全。

    ” 這些女孩勇氣可嘉,她們實話實說,向我描述自己的不忠誠、不可靠還有狡猾。

    她們說女孩會用親密關系控制打壓他人。

    她們說女孩很虛僞,會利用彼此來爬上社交高層。

    她們描述女孩不依不饒、工于心計、伺機報複、靜待對方放松警惕、像野蠻人一樣懷着以牙還牙的心态,“讓她也嘗嘗我的感受”。

     女孩們漫不經心地說起彼此間的沖突,時不時流露出自我厭惡。

    幾乎在每一組讨論中都有女孩告訴我自己想做男生,因為男孩可以“靠打一架徹底解決問題”。

     她們說起自己洩憤的故事,而我們的文化不願将這些行為視為攻擊。

    因此,她們自己叙述時也充斥着一種有害的謬誤,認為女性天生口是心非。

    正如詩人、随筆作家阿德裡安娜·裡奇(AdrienneRich)所言:“大部分關于女性的描述都說我們反複無常、狡詐、微妙、搖擺不定。

    ” 從原始社會開始,人們就認為成年女性和女孩善于嫉妒、陰險狡詐,認為她們容易背叛、拒絕服從、遮遮掩掩。

    女孩的非肢體攻擊沒有通用的定義或描述方式,因此被統稱為“陰險”“工于心計”“邪惡”“狡猾”。

    這種行為很少成為人們研究或批判性思考的對象,一向被人視為女孩成長過程中的一個自然階段。

    如此一來,學校便将女孩間的沖突輕描淡寫地歸為成長必經之途,理所當然地認為“女孩就這樣”。

     判定女孩攻擊行為的性質意味着什麼?為什麼我們能夠長期滿足于這些充滿謬誤和刻闆印象的解釋? 如何看待攻擊是衡量社會價值觀的有力晴雨表。

    社會學家安妮·坎貝爾(AnneCampbell)認為,對攻擊的态度可以體現出不同的性别角色,或人們對男性和女性分工的不同期待。

    盡管出現了“暴女”(RiotGrrrl)和足球女隊,西方社會仍期待男孩成為家庭的頂梁柱和保護者,期待女孩承擔照顧者和母親的角色。

    攻擊是男子氣概的标志,讓男人有能力控制環境和謀生。

    無論如何,成人完全不介意男孩扭打成一團。

    這種聯系很早就産生了:從很大程度上來說,男生的受歡迎程度取決于他們能否表現出強硬的一面,他們通過運動天賦、反抗權威、行為粗暴、惹麻煩、霸道、耍酷和自信來赢得同齡人的尊重。

     而人們對女性的期待,則是在成長過程中逐步培養出照顧者的特質,這一角色與攻擊性水火不容。

    設想一下何為理想的“好媽媽”:她為家庭奉獻出無私的關愛,将家人的健康和日常瑣事當作第一要務。

    大家期待好媽媽的女兒們“甜美可人、溫文爾雅”。

    女性應甜美可人、關愛他人,應柔情似水、追求完美。

     “好女孩”有朋友,而且有很多朋友。

    正如9歲的諾拉告訴心理學家琳恩·邁克爾·布朗和卡蘿爾·吉利根的那樣:完美的女孩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