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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船沿着西江逆流而上的時候,瓦爾特一刻不停地讀他的書。

    到了吃飯的時間,他會嘗試跟她閑聊兩句。

    他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瑣碎小事兒,就好像她是和他旅途邂逅的一位從未謀面的女士。

    凱蒂覺得他開口僅僅是出于一位紳士的禮貌,或者是故意提醒她,他們之間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開始她以為時間一長瓦爾特就會原諒她。

    然而憑她的魅力讓這事兒說過去就過去了,她還是過于自信了一點。

    大水也澆不滅愛火,如果他愛她就遲早會心軟的,還會無法自拔地繼續愛她下去。

    然而關于這一點她不是那麼确信了。

    晚上他坐在客棧的直背黑木椅上讀書時,馬燈的燈光打到他的臉上,她得以細細地觀察他。

    她正躺在一張已然稱其為床鋪的草墊上,光線照不到她,不必擔心被他發覺。

    他臉上平削的線條使他的神情顯得十分嚴峻,這張臉上要想擠出甜美的一笑,實在是不可能。

    他心平氣和地讀着書,好像視她根本不存在。

    她看到他翻了一頁,目光在書頁上來回地遊移。

    看來他沒有胡思亂想。

    等到桌子擺好,晚飯端進來時,他收起了書,朝她看了一眼(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在燈光的映照下,他的表情異常地醒目)。

    那是嫌惡的一瞥,把她吓得魂飛魄散。

    是的,她太驚懼了,難道他的愛情已經消失了嗎?難道他真的預備害死她?那是荒謬的,那是瘋子的行為。

    瓦爾特可能已經瘋了,這個詭異的想法叫她不禁顫抖了一下。

     長久也不做聲的轎夫們突然喧嘩起來,其中一個還對着她說了一句話,手裡比劃着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她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但是順着他的手勢望去,她看到山坡上聳立着一座拱門。

    上岸之後她見過不少類似的拱門,現在她知道它們是為某位祈人多福的賢人或者貞節的寡婦建的。

    不過這一座有些與衆不同,它在逐漸西沉的太陽前面形成了一道美麗的剪影。

    然而不知怎的,它卻給她一種不祥的預感。

    它似乎具有某種特殊的意義,然而具體是什麼她卻說不上來。

    它矗立在那兒,是一種隐隐約約的威脅,抑或對她的嘲笑?他們走進了一片竹林。

    成片的竹子不知為何歪長着,全向堤道上斜壓下來,似乎要攔住她的去路。

    夏天的傍晚一絲風也沒有,那些翠綠的細長竹葉卻好像在微微地搖動,似乎竹林裡藏着什麼人,正注視着她經過似的。

    他們終于走到了山腳下,稻田到這裡就沒有了。

    轎夫們來回地繞彎,因為山上布滿了長着野草的土包。

    它們一個一個緊緊地挨在一起,乍一望去就像退潮之後沙紋遍地的海灘。

    她知道這是一塊什麼地方,每到一個人口密集的城鎮,進城之前和出城之後,她都要經過這樣的地方。

    這是一片墳場。

    現在她明白轎夫為何要她看山頂上的那座拱門了,他們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這是一座平房,她徑自來到了客廳。

    等她坐下,苦役們正搬着一件件東西走進院子裡來。

    瓦爾特留在院子裡對那群苦役發号施令,告訴他們這件東西放在這兒,那件東西放在那兒。

    她正累得筋疲力盡,突然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吓得她一驚。

     “我可以進來嗎?” 她的臉紅了一下,然後又白了。

    她的神經是過于敏感了,見到陌生人都會一時亂了手腳。

    偌大的房間僅點了一盞加了罩子的燈,所以開始還看不清來者的模樣,等此人走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