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新認識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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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些設備我們并不能看到心智。

    這些設備能讓我們監測大腦中的生化和電子活動,但無法讓我們碰觸到與這些活動相關的主觀體驗。

    時至2018年,我唯一能夠直接接觸的仍然隻有自己的心智。

    如果想知道其他人有何體驗,隻能根據各種二手資料,但這其中會有各種局限和歪曲。

     當然,我們可以收集關于許多人的二手資料,再用統計方法找出重複出現的模式。

    利用這些方法,心理學家和腦科學家不僅比過去更了解心智,而且改善甚至拯救了數百萬人的生命。

    然而,光靠二手資料還是不能完成突破。

    科學上如果想研究某個特定現象,最好能夠直接觀察。

    比如,雖然人類學家大量使用二手數據,但如果真想了解薩摩亞(Samoa)文化,遲早還是得打包行李,親自走一趟。

     光是到了薩摩亞還不夠。

    如果隻是當背包客去薩摩亞旅行、寫寫博客,并不算是人類學科學研究,因為絕大多數背包客并不具備必要的研究工具,也未受過必要的研究訓練。

    很多時候,他們的觀察漫無章法,而且帶有偏見。

    想成為值得信賴的人類學家,就得學習如何擺脫先入為主的想法和偏見,用系統的客觀方式觀察人類文化。

    這就是人類學專業要教的内容,也是拉近不同文化的距離,人類學家的角色會如此重要的原因。

     然而,有關心智的科學研究很少遵照這種人類學的模式。

    人類學家常常是親身前往遙遠的島嶼和神秘的國度,再回來報告自己的訪查結果;研究心智的學者卻很少這樣親身前往心智的國度。

    原因在于,我們唯一能直接觀察到的隻有自己的心智。

    不帶偏見地觀察薩摩亞文化已經是件難事,想要客觀觀察自己的心智則更為困難。

    經過一個多世紀的努力,今日的人類學家已經擁有許多強大的研究程序,用來做到客觀觀察。

    但相較之下,研究心智的學者雖然也有許多工具可以用來收集和分析二手資料,但要直接觀察人類的心智,根本就是隔靴搔癢。

     我們既然沒有直接觀察心智的現代方法,不妨嘗試一下前現代化文化發展出的一些工具。

    有些古代文化對于心智研究早有關注,而且依靠的不是二手數據,而是有系統地訓練如何觀察自己的心智。

    過去發展出的這些方法,現在都歸在“冥想”這一大類。

    雖然現在講到冥想,常常是與宗教和神秘主義有關,但原則上,冥想就是直接觀察自己心智的另一種方法。

    确實,許多宗教都在廣泛應用各種冥想的技巧,但并不代表冥想就一定與宗教有關。

    這就像許多宗教也會廣泛讀書,但并不代表讀書就是一種宗教習俗。

     幾千年來,人類已經發展出幾百種冥想技巧,原則和效果也各不相同。

    我自己隻試過“内觀”這一種,因此也隻有資格談談這一種。

    和許多其他冥想技巧一樣,内觀據說也是由佛陀在古印度發現的。

    幾個世紀以來,許多理論和故事都号稱源自佛陀,但往往并無根據。

    即使不相信這些故事,也不影響冥想。

    教我内觀的戈恩卡老師,走的就是非常實際的路線,他會不斷告訴學生:觀察心智的時候,必須抛開所有二手信息、宗教教條和哲學猜想,一心專注于自己的體驗和真正遇到的各種現實。

    每天都有許多學生去找他,希望得到指引、得到問題的解答。

    他房間門口寫着:“不要讨論理論或哲學,請把問題集中在與你實際修行相關的事情上。

    ” 所謂實際修行,就是要運用系統、持續及客觀的方式,觀察身體的感覺以及心智對這些感覺的反應,據此找出心智的基本模式。

    有些人會用冥想來追求幸福和狂喜之類的特殊體驗。

    但事實上,意識是宇宙最大的謎團,就算是冷熱或癢麻之類最一般的感覺,也和心醉神迷或宇宙合一之類的感覺同樣神秘。

    内觀禅修者都會被告誡,千萬不要想追求什麼特殊的體驗,而是要專注于了解自己心智的真實狀況,不論這個狀況為何。

     近年來,研究心智和大腦的學者對于冥想技巧越來越感興趣,但多半隻是間接使用這種工具。

    一般來說,科學家做研究的時候并不是自己冥想,而是請有經驗的冥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