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侵占科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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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第五号和第六号繞城公路。

    分兵後,四支分遣隊向着科威特市區進發。

     巴德裡上校幾乎沒有用武之地。

    沒有壕溝需要他的推土機去填平;沒有障礙需要炸藥去炸掉;沒有水泥樁柱需要推扒機去扒倒。

    隻有一次他差點兒丢了命。

     當伊軍穿過蘇萊比卡滾滾而去時,一架孤獨的天鷹戰鬥機從太陽底下鑽出來,瞄準他前面的一輛坦克發射了四枚空對地火箭。

    那坦克猛跳了一下,損失一條履帶後燃燒起來。

    極度驚慌的坦克手從炮塔裡鑽出來逃命。

    天鷹盤旋一圈後又飛回來了,準備打擊尾随着的卡車,機鼻首吐出一長溜火舌。

    巴德裡看見他身前的瀝青路面爆裂開來,他猛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而他那大呼小叫的司機駕車竄入了路邊的溝裡,車翻了個四輪朝天。

     沒有人受傷,但巴德裡怒氣沖天。

    冒失鬼。

    後來他坐另一輛卡車繼續行進。

     兩個作戰師帶着裝甲兵、炮兵和機械化步兵開進了科威特市中心。

    一整天都發生着零星的戰鬥。

    在國防部大樓,一些科威特軍官把他們自己關在樓内,試圖用他們在大樓裡找到的一些輕武器對付入侵者。

     一名伊拉克軍官趾高氣揚地向他們指出,如果他用坦克炮開火,那麼他們全都死定了。

    少數幾個科威特抵抗者在投降之前與他發生了火力争執,其餘的脫下軍裝換上袍子從後門溜走了。

    其中一人後來成為科威特抵抗運動的領導人。

     主要的抵抗發生在埃米爾[埃米爾是伊斯蘭國家對統治者的稱号。

    ]薩巴赫的住宅,盡管他本人和家人早已南下逃到沙特阿拉伯避難去了。

    抵抗被粉碎了。

     日落時分,奧斯曼·巴德裡上校站在科威特市阿拉伯灣大街上,背對城市北角的大海,凝視着達斯曼宮的門面。

    有幾個伊拉克士兵已經進入宮内,不時有人攜帶着從牆上摘下來的貴重藝術品走出來,跨過台階上和草坪上的屍體,把戰利品放進卡車。

     他也想去拿幾件,作為貴重禮品送給他的父親,讓老頭子挂在卡迪西亞的家中,但他腦海裡的某種思想拉住了他:那是多年前他在巴格達那所英語學校受到的品質教育,還有他父親與英國人馬丁的友誼,及父親對英國的崇拜。

     “搶劫就是偷竊,孩子們,而偷竊是不對的。

    《聖經》和《古蘭經》都禁止偷搶。

    所以不要去偷搶。

    ” 時至今天他仍清晰地記得,由英國人創辦管理的塔西西亞基礎預科學校裡,校長哈特利先生向英國學生和伊拉克學生講的課。

     自加入複興黨之後,他不知道與父親辯論了多少次。

    他的觀點是,英國人一直是帝國主義侵略者,把阿拉伯人奴役了幾個世紀,為的是攫取自己的利益。

     他父親已經有七十歲了,奧斯曼和哥哥是父親第二次結婚後出生的。

    對于他的這個觀點,他的父親總是笑着說:“也許他們是外國人,是異教徒,但他們有禮貌,做事有準則,兒子。

    你們的薩達姆·侯賽因先生有什麼準則?” 要使老頭子那頑固不化的腦袋接受黨對伊拉克是何等重要,以及黨的領袖如何能為伊拉克帶來光榮和勝利這個道理實在太困難了。

    最後他停止了争論,免得他父親說出總統的壞話,而這種話如果被鄰居聽到會使他們全家遇上麻煩。

    在這一點上他不能同意他的父親,但他還是很愛他。

     所以,因為二十五年前一位校長的教導,巴德裡上校現在站在後面,沒有加入對達斯曼宮的搶掠,雖然他認為這是他的先輩們留下的遺産,而英國人全都是笨蛋。

     至少塔西西亞學校教他學會了一口流利的英語。

    這是非常有用的。

    就是因為這門語言,使他能與斯特潘諾夫上校進行流暢的交流。

    斯特潘諾夫長時間來一直是蘇聯軍事顧問團的一名高級工程師,冷戰結束後才返回莫斯科。

     奧斯曼·巴德裡時年三十五歲。

    而一九九〇年被證明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年份。

    後來他這麼告訴他的哥哥:“我就站在那裡,背對海灣面朝達斯曼宮,心裡想着,‘先知啊,我們勝利了。

    我們終于拿下了科威特。

    而且是在一天之内。

    ’就那樣結束了。

    ” 他錯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表明,那僅僅是開始。

     用雷·沃克自己的話來形容,他們屁滾尿流地跑進阿布紮比機場,用拳頭捶着售票櫃台,堅持要買下一班機票回美國。

    而當時他的一些同胞正在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在七個時區之外的華盛頓,國家安全委員會委員們徹夜未眠。

    以前他們都要親自到白宮地下室的戰情室出席會議,現在,新技術使得他們能在各自不同的地方參加電視電話會議。

     頭天晚上,華盛頓時間還是八月一日,早先發來的報告顯示,沿科威特北部的國境線上有開火現象。

    這并不出人意料。

    幾天來,在海灣北部上空遨遊的碩大的KH-11人造衛星發來照片,向華盛頓傳送了比美國駐科威特大使館更為詳盡的情報,表明伊拉克部隊正在集結。

    問題是,薩達姆·侯賽因想幹什麼?想恫吓還是想入侵? 各種問詢在前一天就已經鋪天蓋地地壓向了在蘭利的中央情報局,但中情局也無能為力,隻能根據國家偵察辦公室收集到的衛星照片,提供一些含糊其詞的分析,以及那些早已為國務院中東司所熟知的政治見解。

     “這種東西連白癡都能搞得出來,”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布倫特·斯考克羅夫特不滿地說,“我們在伊拉克統治集團内部有人嗎?” 答案是一聲遺憾的“沒有”。

    而且這個問題将在後來的幾個月中被重複提及。

     這個難題的答案在晚上十點前出來了。

    這時候布什總統上了床,再也不接聽斯考克羅夫特的電話了。

    在海灣,天已經破曉,伊拉克的坦克部隊已經越過賈赫拉,進入了科威特市的西北郊。

     與會者後來回憶起來,這個夜晚真是非同尋常。

    參加電視會議的共有八個人,分别代表國家安全委員會、财政部、國務院、中央情報局、參謀長聯席會議和五角大樓。

    會議下達了一連串命令,并得到了執行。

    在倫敦,匆忙召集起來的内閣危機處理委員會會議,也發出了類似的命令。

    倫敦與華盛頓相隔五個小時,但與海灣隻相差兩個小時。

     兩國政府凍結了伊拉克在國外的資金,在征得科威特駐華盛頓和倫敦的大使同意之後,也凍結了科威特的所有财産,以免任何新上台的伊拉克傀儡政府伸手去拿那些資金。

    總共凍結了數千億石油美元。

     布什總統在八月二日淩晨四點四十五分被喚醒,簽發了那些文件。

    在倫敦,瑪格麗特·撒切爾早已起床,并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

    在坐飛機赴美國前,她也已經簽妥了相同的文件。

     另一個主要步驟是,提請在紐約的聯合國安理會譴責入侵,并敦促伊拉克立即撤軍。

    這就是安理會第660号決議,是在同一天淩晨四點四十分簽發的。

     黎明時分,電視會議結束了,與會者有兩小時的時間可以回家去梳洗一下,刮刮臉,換件衣服,再回到白宮,參加上午八點鐘由國家安全委員會召集的、由布什總統親自主持的全會。

     全會新加入的人有,國防部的理查德·切尼,财政部的尼古拉斯·布雷迪,和司法部長理查德·索恩伯格。

    鮑勃·金米特繼續代表國務院出席會議,因為國務卿詹姆斯·貝克和助理國務卿勞倫斯·伊格爾伯格都不在市裡。

     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科林·鮑威爾從佛羅裡達回來了,并帶來了負責中央軍區的諾曼·施瓦茨科普夫上将。

    後者身材高大、粗壯,他的情況在後文中會有更多介紹。

    在他們進入會議室時,施瓦茨科普夫走在鮑威爾上将的身旁。

     喬治·布什于上午九點十五分離開了會議,這時候雷和梅貝拉·沃克已經千恩萬謝地登上飛機,正掠過沙特阿拉伯上空朝西北方向的家鄉安全飛去。

    總統在白宮南草坪坐上一架直升機飛到安德魯斯空軍基地,然後換乘“空軍一号”專機飛赴科羅拉多州的阿斯彭。

    根據日程安排,他要作一個關于美國防務需求的演講。

    現在看來,這個題材很合适,但這一天比預見的要忙得多。

     在空中他接聽了約旦國王侯賽因打來的一個電話。

    約旦是伊拉克旁邊躲在陰影中的一個君主立憲制小國家。

    此刻哈希米特國王在開羅,正與埃及總統霍斯尼·穆巴拉克會面。

     侯賽因國王強烈要求美國給阿拉伯國家幾天時間,去努力和平解決這次争端。

    他本人建議召開一次四國會議,由穆巴拉克總統、他本人和薩達姆·侯賽因參加,并由沙特阿拉伯法赫德國王陛下作為會議的主席。

    他滿懷信心地說,他們能在會上說服伊拉克獨裁者從科威特撤軍。

    但他需要三天、也許四天時間,而且與會國不要公開譴責伊拉克。

     布什總統告訴他:“行,聽你的。

    ”這位不幸的總統說這話時還沒有見到從倫敦來的撒切爾夫人。

    她在阿斯彭等他。

    他們那天晚上會面了。

     鐵娘子很快就明白,她的好朋友又要開始動搖了。

    在之後的兩個小時裡,她的唇槍舌劍讓美國總統簡直難以招架。

     “不行。

    不能讓他做了壞事就這麼算了,喬治。

    ” 面對那雙一閃一閃的藍眼睛,聽到空調的氣流吹拂過來的堅定語調,喬治·布什承認,這也不是美國的意圖。

    他的親信後來發覺,讓他擔憂的與其說是薩達姆·侯賽因的大炮和坦克,倒不如說是撒切爾夫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