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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兩艘快艇駛抵兩個島嶼之間的預定位置,等待着。

    一小時後,爪哇星辰從蘇祿海進入蘇拉威西海,逼近了他們。

    拿下它是小菜一碟,這些匪徒都經過嚴格的訓練。

     赫爾曼船長夜間一直在親自指揮駕駛,當太平洋的黎明在左舷出現時,他把駕船的工作交給了印度尼西亞大副,自己到下面的艙室去了。

    十名船員都睡在首樓的艙房裡。

     印尼籍大副先是看到兩艘快艇一左一右從船尾追了上來。

    幾個皮膚黝黑、赤着雙腳、身手敏捷的人輕松地從快艇攀上了甲闆,朝着船上建築和他站立的駕駛台跑過來。

    他剛剛按下緊急情況按鈕通知船長,那些人就已經從駕駛台的側門沖了進來。

    一把尖刀橫在大副的咽喉部位,一個聲音尖叫着:“船長,船長……” 其實沒這個必要了。

    疲憊的克努特·赫爾曼船長正走上來察看。

    他和握着一支微型沖鋒槍的楠榜先生同時走上了駕駛台。

    挪威船長明白最好不要反抗。

    這些海盜會與澳大利亞的船舶公司總部談妥贖金數額的。

     “赫爾曼船長……” 這家夥還知道他的名字,顯然是有備而來。

     “請問問你的大副,他在剛剛過去的五分鐘内是否發射過無線電信号?” 沒有必要問。

    楠榜說的是英語。

    對挪威船長和他的印尼大副來說,英語是他們的工作語言。

    大副尖叫着說,他根本就沒去碰過無線電報機的按鈕。

     “好極了。

    ”楠榜說,接着就用當地的方言發出了一連串命令。

    赫爾曼船長一個詞也不懂。

    不過,當匪徒把大副的腦袋往後一扳,一刀切開了喉嚨時,他就全明白了。

    大副抽搐了幾下就死了。

    赫爾曼船長在海上漂泊了四十年,從來沒有暈過船,但現在他倚靠在舵輪上把胃裡的一切都嘔吐空了。

     “這兩攤污物需要清洗,”楠榜說,“從現在起,船長,如果你拒絕服從我的命令,那麼每隔一分鐘就會有一名船員受到這樣的‘款待’。

    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挪威船長被押進駕駛台後面小小的無線電報務室,調到十六頻道國際求救頻率。

    楠榜取出了一張紙。

     “你不能用平靜的語調讀,船長。

    我按下‘發射’按鈕并點頭以後,你要用驚恐的語調喊出這條信息。

    不然的話,你的人就得死,一個接一個。

    準備好了嗎?” 赫爾曼船長點點頭。

    這種極度驚恐的狀态已經用不着他假裝扮演了。

     “求救、求救、求救,爪哇星辰、爪哇星辰……機艙火災,無法自救……我的位置……” 他一讀出來就知道這個位置是錯的,這是往南方一百海裡左右的蘇拉威西海域。

    但他不想争論。

    楠榜關掉無線電發報機,用槍口頂着挪威人,将他帶回駕駛台。

     有兩名水手在駕駛台的地闆上奮力擦洗血迹和嘔吐物。

    船長能看到另八名船員驚恐萬狀地一字排開站在艙口蓋上,六名匪徒正在監視着他們。

     另外兩個匪徒留守在船橋上,剩下的四個把救生筏、救生帶和兩件充氣救生衣扯了下來,扔進了一艘快艇裡——就是船體中部、帶備用油箱的快艇。

     一切就緒後,四人駕着那艘快艇離開爪哇星辰的船舷,朝南方疾駛而去。

    在平靜的熱帶海面上,如果以十五節的航速,七小時内他們就能向南行駛一百海裡,再有十小時,即可返回他們的海盜小港灣。

     “改變航向,船長。

    ”楠榜說。

    雖然他的語調十分溫和,但他那雙射向挪威人的眼睛卻流露出一種刻骨的仇恨。

     爪哇星辰号掉頭駛往東北方向,離開蘇祿群島的衆多島嶼,穿過國際分界線進入菲律賓領海。

     棉蘭老島的南方省份三寶顔,有一部分地區是菲律賓政府軍不敢涉足的。

    這裡是阿布沙耶夫[阿布沙耶夫(AbuSayyaf)是東南亞一個由伊斯蘭恐怖分子所組成的分離主義組織,其勢力範圍包括菲律賓南部島嶼,曾與菲律賓軍方發生多次大小規模沖突。

    阿布沙耶夫組織頗為極端和危險,曾綁架多名外國遊客。

    ]的地盤,他們能在這裡安全地招兵買馬,組織訓練并享用戰利品。

    爪哇星辰号貨船上的貨物雖然不能在市場上出售,但仍然是戰利品。

    楠榜用當地話與海盜的頭目商量了一下。

    那人指點着前方一個淺水海灣的入口,兩邊是茂密的叢林。

     楠榜剛剛問的是:“你們的人能把這艘船開到那裡去嗎?”海盜頭子點點頭。

    楠榜向圍着海員的那夥人下達了命令。

    那些人迫不及待地把船員們趕到欄杆旁,然後開槍了。

    水手們尖叫着翻落進溫暖的海水裡。

    在水下的某處,鲨魚循着血腥味遊了過來。

     赫爾曼船長大吃一驚,兩三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可已經來不及了。

    楠榜射出的子彈擊中了他的胸部,他也翻滾着從船橋的側翼落進了海裡。

    半小時後,在一艘幾周前偷來的小拖輪的拖帶下,在一片尖叫聲和歡呼聲中,爪哇星辰号貨船靠上了結實的柚木建成的新泊位。

     叢林将這艘貨輪密實地遮掩起來。

    同樣遮掩着的,還有兩座長長的、低矮的白鐵皮頂車間,裡面放着鋼闆、切割機、電焊機、發電機和油漆。

     爪哇星辰号輪船通過十六頻道發出的絕望求救信号被十幾艘船舶接收到了。

    離它所給出的位置最近的船舶是一艘冷藏船,載運着新鮮易腐的水果橫跨太平洋去美國。

    在芬蘭船長拉科納的指揮下,該船立即掉頭駛往出事地點。

    在那裡,他發現海面上漂着救生筏,就是那種遇水自動打開的充氣筏墊。

    他繞了一圈,又發現了救生帶和兩件救生衣,全都标有爪哇星辰輪船字樣。

    拉科納船長尊重《海商法》,于是他降低船速,放下船載小艇,去查看救生筏内的情況。

    裡面都是空的。

    于是他隻得下令将其沉入海中。

    他已經損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不能再滞留了,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

     他心情沉重地用無線電報告說,爪哇星辰輪已經沉沒,船員全體遇難。

    在遙遠的倫敦,勞埃德保險公司收到了這條消息。

    于是在英國伊普斯威奇,勞埃德商船名冊上注銷了這艘船。

    在這個世界上,爪哇星辰輪已經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