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第四部 旅程</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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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巨大的利益。

    他們也崇尚西方的習俗,喝洋酒泡洋妞,因此他也鄙視他們。

     二十年前,他四十五歲時,費薩爾·本·薩利姆身上發生了兩件事。

     當時,他已經積聚了足夠的金錢,買下了一艘運輸木材的獨桅三角帆船。

    那是阿曼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名為“珍珠”。

    他已經成了一名狂熱的瓦哈比主義者。

     當新的先知們起來響應穆杜迪和賽義德·庫塔布的教導時,他們向異教和衰退勢力宣布聖戰,他加入了他們。

    當年輕人去阿富汗抗擊信仰無神論的蘇聯人時,他祝福他們。

    當有人劫持客機撞向西方的摩天大樓時,他跪下來祈禱他們能真正進入真主的花園。

     在世人面前,他保持作事認真、彬彬有禮、生活儉樸的形象,是珍珠号帆船虔誠的船長和船主。

    他裝上貨物,在波斯灣和阿拉伯海航行。

    他從不制造麻煩,但一旦真正的教徒有求于他,不管是要救濟金還是去避難,他都樂意相助。

     他已經引起了西方情報機關的注意,因為在哈德拉茅被抓獲的一名沙特“基地”組織成員在利雅德招供時,無意中說出了一條極為重要的信息:傳遞給本·拉登的絕密情報,有時候是口述給一名信使,該信使必須用心記住并作好被抓住之前自殺的準備;之後信使坐船離開阿拉伯半島,他會在巴基斯坦西南方的俾路支沿海上岸,然後北上把口信帶給居住在瓦濟裡斯坦某個洞穴裡的本·拉登酋長。

    這艘船就是珍珠号。

    經巴基斯坦聯合情報局的同意并在他們的協助下,英美情報機關沒有攔截這艘船,而是嚴密監視着它。

     費薩爾·本·薩利姆抵達了瓜達爾,滿載着在迪拜的免稅貨棧裡購買的家用電器。

    這些電冰箱、洗衣機、微波爐和電視機,比自由港外的商店零售價要便宜很多。

     回程他接了一單從巴基斯坦運送地毯到海灣去的業務。

    這些地毯是由童工用纖細的手指編織的,注定要被正在迪拜和卡塔爾附近海島上建造豪華别墅的富裕西方人踩在腳下。

     他認真傾聽了那個小男孩帶來的口信,點了點頭。

    兩個小時後,在他的貨物沒有驚動海關、安全地卸上岸以後,他把珍珠号留給他的阿曼水手照看,自己則信步穿過瓜達爾街巷,走向那座清真寺。

     與巴基斯坦人打了多年交道之後,這位溫文爾雅的阿拉伯人能說一口流利的烏爾都語,他和那位伊瑪目就用這種語言交談起來。

    他品了幾口茶,吃了幾塊甜餅,用一塊小小的麻紗手絹擦了擦手指。

    他不時點點頭,瞟一下那個阿富汗人。

    聽到從囚車成功逃脫那裡,他贊許地微笑起來。

    然後他開始用阿拉伯語說話:“你想離開巴基斯坦嗎,兄弟?” “這裡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馬丁回答說,“這位伊瑪目說得對。

    秘密警察會找到我,把我送回喀布爾的那些走狗手裡。

    那我甯願在此之前結束我的生命。

    ” “真遺憾,”卡塔爾人耳語着說,“你的這些遭遇……那麼,如果我把你帶到海灣國家去,你會作些什麼呢?” “我會努力尋找到真正的信徒,向他們貢獻我的力量。

    ” “那又是什麼呢?你能幹什麼呢?” “我能戰鬥。

    我願意為真主的聖戰而犧牲。

    ” 文質彬彬的卡塔爾船長想了一會兒。

     “那批地毯将在黎明時裝船。

    ”他說,“這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要裝在甲闆下面,以免被浪花打濕。

    然後我将駕船離開,首先會貼着港口的防波堤盡頭駛過。

    這時如果有人從堤岸跳上船,沒人會注意到的。

    ” 禮節性的互相緻意之後,他離開了。

    黑暗中,馬丁由那個男孩引領着到了碼頭。

    他在那裡審視着珍珠号帆船,以便次日早上他能夠認出它。

     上午十一點不到,珍珠号從防波堤旁經過。

    船身與岸邊距離八英尺,馬丁經短距離助跑後縱身跳上了船。

     那位阿曼水手在掌舵。

    費薩爾·本·薩利姆帶着和善的微笑招呼了馬丁。

    他給客人端來了淡水讓他洗手,還拿來了從馬斯喀特棕榈樹上摘下來的美味棗子。

     中午時分,年長的卡塔爾人在寬敞的艙口旁邊鋪上兩片蒲席。

    兩個男人并肩跪下來作午間的祈禱。

    對馬丁來說,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人群中作祈禱。

    如果是一大群人,有一個音跑調會被其他人的聲音淹沒,但此時他必須說得一字不差。

     當特工被派往國外去從事危險任務時,管理員會在國内焦急地等待着某種信号——他是否還活着,是否還是自由的,是否還在活動。

    這種信号可以是他本人發過來的,比如電話、在一份報刊上登載一條特定的信息、某面牆上的一個粉筆記号,或是通過事先約定的“死信箱”;也可以是沒有直接接觸、但一直在觀察的盯梢人員報告回來。

    這種信号被稱為“活着的信号”。

    經過幾天的沉默,等待“活着的信号”的管理員開始變得十分焦躁。

     這會兒阿曼南方的圖姆萊特是中午,英國蘇格蘭是早飯時間,美國佛羅裡達州的坦帕還是淩晨。

    圖姆萊特和坦帕的美國人能夠看到掠食者偵察機拍到的情況,但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因為他們并不知情。

    但蘇格蘭的埃澤爾空軍基地卻知道這是什麼。

     圖像非常清楚。

    那個阿富汗人一會兒把額頭叩向甲闆,一會兒仰面朝天,這樣交替着。

    他在珍珠号帆船上作祈禱。

    埃澤爾空軍基地的控制室裡響起了歡呼。

    幾秒鐘之後,英國秘密情報局中東處處長史蒂夫·希爾在他的早飯桌上接聽了一個電話,之後給了老婆一個出人意料的熱吻。

     兩分鐘之後,中情局副局長馬雷克·古米尼在老亞曆山大住宅的卧室床上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醒過來,聽了聽,微笑了,低聲自言自語道:“上路了。

    ”然後繼續睡覺。

     阿富汗人仍在航程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