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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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蓮,潘金蓮用藥毒死了親夫武大,武松得知後追殺西門慶,在《水浒傳》裡是武松在獅子樓上殺死了西門慶,《金瓶梅》卻告訴我們武松是錯殺了他人,并被發配,西門慶把潘金蓮娶進了他家,當了第五房小老婆,于是由此展開了對西門慶這個惡霸的全方位描寫。

    其中,占最大篇幅的,是他的性生活,他不僅周旋于六房妻妾之間,還勾引仆婦奶媽,養外遇,宿青樓,乃至于潛入貴婦人卧房盡興淫樂。

    有人統計,西門慶在書中幾乎與20個女性發生了性關系,在關于西門慶“性史”的生動而細膩的描寫中,《金瓶梅》由此輻射出了關于那個時代的豐富而具體的人際存在與相互傾軋,并且常常有超出曆史學、社會學、倫理學、心理學、性學意義的人性開掘,顯示出此書作為長篇小說的獨特的美學價值。

    或許這個價值不是作者有意識向我們提供的,但卻是客觀存在。

     《金瓶梅》這一書名,可以理解成“金色的花瓶裡插着梅花”,但絕大多數讀者都認同于這書名裡概括着全書三位女主角的解釋,“金”是潘金蓮,“瓶”是李瓶兒,“梅”是龐春梅。

    相對而言,李瓶兒可能是更能引起讀者興趣的一位女性,因為在她和西門慶的關系裡,有着超越肉欲的愛情。

    西門慶這一縱欲狂人,也因在與她的愛情中顯示出了人性中的溫柔、寬容與善意,從而更有血有肉,更具認知内涵。

    潘金蓮的形象,作為無時無刻不思淫縱欲的一個“性存在”,未免失之于“單純”,但她的性格,卻是刻畫得最活靈活現,凸現紙面,令人難忘的。

    龐春梅是在全書後五分之一的篇幅裡,才升為“重頭人物”的,這是一個比潘金蓮和李瓶兒都更複雜的藝術形象,她表面上有時非常“正經”,骨子裡卻比潘金蓮更加淫蕩無度。

    她的複仇手段,或直截了當而且殘酷至極,或曲折隐蔽如軟刀子割心。

    她對西門慶女婿陳經濟的追求,怪異而執著,變态而寬容,折射出那個“世風日下”的市民社會對傳統禮教的公然蔑視與無情“解構”。

     《金瓶梅》是以寫西門慶一家的食色生涯為主的,但《金瓶梅》确實又并不是一部“唯性”的小說,尤其不能因為其中有色情文字,便定性為“色情小說”、“淫書”、“黃書”,因為它有大量的篇幅,展現着西門慶家門外廣泛而雜駁的社會生活。

    這部托言宋朝故事其實是表現明代社會生活的小說,把大運河的南北交彙點一帶的商貿盛況,市廛車輻,滾滾紅塵,描繪得光怪陸離、栩栩如生,特别是書中幾次酣暢淋漓地描寫了清河縣中的燈節盛況,那種世俗生活的“共享繁華”,顯示出一種超越個人悲歡恩怨的人間樂趣。

    不管作者本人是否有那樣的寓意,善思的讀者或者從中可以悟出,不管人世間有多麼多的苦難、陰謀、殘暴、荒淫、堕落、沉淪,畢竟冥冥中還存在着某種推進人世發展的“規律之手”。

    因而人世中的“階段性文明”即便不可避免地含有不公正乃至污垢陰穢,個體生命仍應保持對生命的珍視,這珍視裡包括着對俗世生活瑣屑樂趣的主動享有。

     《金瓶梅》的描寫空間,越過了一縣一府,直接寫到京都,寫到豪門,寫到宮廷,一直寫到皇帝本人。

    有研究者考證出,此書是刻意影射明嘉靖朝的政治黑暗。

    因為此書寫作時,已在嘉靖死後,那時嘉靖寵臣嚴嵩及其兒子嚴世蕃已被斥逐誅殺,所以著者可得以放手影射他們的弄權行為,表現他們如何賣官鬻爵,收賄納兇,豢養鷹犬,魚肉黎民,敗壞世風,制造人禍。

    據考,書中的蔡京、蔡攸父子,便是用來影射嚴嵩、嚴世蕃的。

    其實,書中所寫的那種官場黑暗、稅吏腐敗、官商勾結、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