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班主任》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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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通俗的、有趣的方式表達出來。

     劉心武:對,有人說我編故事,其實我所講的都有依據。

    有人說你為什麼不把你的依據講出來呢?這是很麻煩的,比如說我講到秦可卿,她的原型,跟胤〖FJF〗惡〖FJJ〗家族有關,胤〖FJF〗惡〖FJJ〗他開頭呢,為什麼叫胤〖FJF〗惡〖FJJ〗?後來為什麼叫允〖FJF〗惡〖FJJ〗?我一一說明出處,是哪部書的第幾頁,或者我參考了哪些人的有關的著作,那你想這個節目能播出來嗎?播出來以後能有人看嗎?是吧?畢竟這是《百家講壇》,我不是要完成一個我的學術成果,也不是說聽了我的人以後就紛紛做《紅樓夢》的學問,他能夠對《紅樓夢》感興趣,目的就達到了。

     主持人:我想可能學者們是擔心怕觀衆如果聽說過很多其他版本的東西之後,他把各種各樣的版本混為一談,把文學作品、把戲曲、把電影、電視劇跟真實的曆史混為一談。

    比方說你問一個小孩說,你講講清朝曆史,康熙皇帝是什麼樣的人,小孩會跟你說,他是韋小寶的哥們兒,韋小寶有七個老婆,其中有一個是他妹妹,這就毀了,大概學者是擔心這個。

    但是如果我們觀衆有足夠的識别的能力,我們知道是怎麼回事,應該也不至于發生這種問題。

     好,現在我們要給一點時間,給現場的觀衆,關于劉老師的紅學研究,有願意提問的,現在可以提問。

     觀衆:劉老師到《百家講壇》來,揭秘《紅樓夢》,揭秘秦可卿,在《紅樓夢》紅學當中又創了一個分支――秦學,對他這種鑽研精神和研究态度,我是很佩服的。

    我想問一個問題,就是劉老師怎麼創意或者是當時的動機是什麼?為什麼要研究《紅樓夢》人物的原型?作為我這麼一個普通的讀者來講,我一下子搞不清這個關系,知道了《紅樓夢》人物的原型,對我們理解《紅樓夢》、閱讀《紅樓夢》這本書,或者是研究《紅樓夢》,有什麼關系 劉心武:他問得非常好。

    他這個問題是兩個部分,一個就是我的研究動機,是否有不良動機。

    現在我就跟大家說,我覺得我的動機是良好的。

    因為我自己寫小說,在寫作當中就碰到一個問題,特别是上個世紀80年代以後,外國文學的翻譯越來越旺盛,外國文學的新潮傳到中國來了,那個時候作家之間言必及比如馬奎斯、福克納什麼的,你見面不談的話你就落伍了。

    很多作家也是進行揣摩,他們怎麼寫的,怎麼魔幻的,怎麼變形,或者怎麼意識流等等。

    我自己也很熱心,也參與這樣一個過程,而且我從中也獲得很多營養。

    但是我一想,我還是用母語寫作的一個人,在中國我也還是堅持用自己的母語來寫比較傳統的寫實性的作品。

    這樣我就覺得,我首先還是要向咱們中國自己的古典文學裡面的經典作品來借鑒,首選就是《紅樓夢》。

    特别是那個時候我正在構思我的第三部長篇小說叫作《四牌樓》,這個小說構思的總體來說,它是具有自傳性、自叙性、家族史的性質,而《紅樓夢》正好是這樣一部書。

    怎麼把自己掌握的生活素材,這些生活當中真實的人、活生生的人,把他轉化為藝術形象,就是從原型升華為藝術形象,這是我要完成的一個事,這是我的動機了。

    當然研究《紅樓夢》就要反過來了,因為它是一個成品,它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曹雪芹寫完的東西,我就要看看它這個人物形象從哪裡來的,這樣對我的創作有好處,所以這是我的動機。

     第二個問題剛才問得特别好。

    你要寫小說,你這麼去探索,你去搞秦可卿原型研究,從秦可卿入手,把所有那些你感興趣的人物都研究了,對我們來說,我們聽你這個有什麼好處呢?我覺得呢,我在這兒還要再次聲明,就是我的研究是很個性化的,是一個個案,絕對不要覺得我的研究就是一個标準,一個正确的東西,一個你必須接受的東西。

    我到電視台錄這個節目的時候,我就一再聲明這一點,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沒這個意思,你又不保證正确,你講給我們聽幹嗎呢?我要引起你對《紅樓夢》的興趣。

     主持人:那您目前的工作,您稱之為很邊緣的工作是由哪幾部分組成的? 劉心武:我的工作是四部分組成: 第一,我當年是以寫小說引起大家注意的,所以我繼續寫小說。

    最近我還在《羊城晚報》上發表六千字的小說,六千字小說是很典型的短篇小說了,是我從美國訪問回來以後寫的,所以我不斷發表新的小說作品。

     第二項工作,我寫大量随筆。

    我這些随筆多數都是排解我自己心中的郁悶的,因為現在社會壓力太大,得憂郁症的人很多,心理問題很多,我經常對自己清理,自己進行心理衛生,所以我首先是寫給自己和自己的親人,以及那些跟我境遇相同的人,然後大家共同地做心靈體操。

    我記得我在十幾年前寫過一篇叫作《五十自戒》,這篇文章當時在一定範圍之内有一定影響。

    我覺得我五十歲了,我會不會變成這樣一個人,突然坐在客廳沙發上,想到自己已經不那麼有名了,現在出名的作品都是别人寫的了,特别是年輕的,開始叨唠年輕人如何不對,我說我要警告自己,不要這樣生活。

    我覺得十幾年來我現在可以很欣慰地給自己一個評價,我沒有那樣生活,我不嫉妒年輕人,我不嫉妒那些現在銷量比我大的小說作家,不嫉妒那些排行榜上的作家,不嫉妒那些新獲獎的作家,我繼續做自己的事。

    這個當中我也通過随筆不斷調解自己的心理。

    這是第二個工作。

     第三個,我寫建築評論,這個很多人不知道,這算文學嗎?這個東西就是跨領域的一種書寫,我已經出過兩本書。

     第四,《紅樓夢》研究。

    我研究的大的方向其實主要是私淑一個紅學大家,就是周汝昌先生,我是在周汝昌先生的指導下完成我的秦學研究的。

    我們這個研究是有兩個最根本的出發點,說起來非常簡單,一個是我們堅持讓大家注意,《紅樓夢》曹雪芹的前八十回是一回事,高鹗是一個續書者,他的後四十回是另外一回事。

    這兩個人不認識,生活的年齡段也不一樣,沒有過交往,因此就是說高鹗你說他續得好那也是他一個續書好,所以我們研究就是研究前八十回。

    第二個,我們的前提就是認為前八十回、現在流行的版本也不好,所以你看我在我的講座裡面一再提到古本《紅樓夢》。

    現在我就要告訴你,我現在正在做一件什麼事?我就打算把周先生,他和他的哥哥,已經去世了,叫周祜昌,還有他們的女兒,用了半個多世紀所完成的,把十三種古本《紅樓夢》,一句一句地加以比較,然後選出認為是最接近曹雪芹或者符合曹雪芹的原筆原意的那一句,構成了一個新的版本,這個版本已經正式出版了,但是很寂寞。

    我打算向特别是年輕的讀者推薦這個版本,我作為一個評點或者導讀,我要做這件事。

    并不是說我們最後這個版本一定是最好的,但是我們努力地把我們這一個共同觀點的這些研究者或者愛好者,把我們的成果奉獻給這個社會,奉獻給讀者,特别是年輕讀者。

     主持人:這是您的邊緣工作的四項,您的邊緣人生主要包括些什麼内容? 劉心武:我邊緣人生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内容就是到田野裡面畫水彩寫生畫,這構成我生活當中一個非常大的樂趣。

    我為什麼在農村畫,我農村有一些村友,有的村友跟我特别好,他們知道哪兒有野景、野地。

    在我選擇的書房附近還有殘餘的濕地,還有一些具有野趣的田園,我去到那兒畫水彩畫,是我生活當中非常大的一個樂趣。

     主持人:就是說也許某一天,我們也會看到您的畫冊。

     劉心武:這個不敢說,這個主要是自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