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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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自己的親弟弟的傳聞,再加上帕特森的暗示,就有可能引發格雷夫斯家中其他人對弗雷德的痛恨,而這種複仇的欲望足以驅使此人去殺人。

    我甚至可以推斷,弗雷德被這個名叫‘雨果’的假雪人野蠻地殺害,這樣的手法很符合這種動機。

    在回顧各位嫌疑人的陳述之前,我們先來看看拉爾夫·帕特森的陳述,這樣我們就能理解,由于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很難想到自己被構陷了。

    當他走進小會客廳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就被一幅小畫所吸引,那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肖像,他覺得那看上去像是莫德。

    在畫的下方放着一張矮桌,桌上有一尊印度神話的雕像和一個音樂盒。

     “‘這是什麼?’帕特森問道,然後在兩把罩着布套的扶手椅中選了一把坐下。

     “傑瑞一邊打開音樂盒,一邊說:‘你自己聽。

    ’音樂盒中傳來一首清新的兒歌的琶音。

     “‘音樂很動聽,不過我想問的是那尊雕像……’ “‘我想這是時母,也就是複仇女神迦梨,我估計是萬斯上尉從印度帶回來的紀念品,這個問題可能要問他本人。

    好吧,我去找找我們的好朋友弗雷德。

    ’ “說完後,傑瑞就離開了會客廳,隻留下帕特森一人與悅耳的旋律相伴。

    而帕特森在兩三分鐘之後才聽到街上的聲音。

    又過了一分鐘,他才走出來,發現了那具屍體。

    最後,我得說明一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得到了傑瑞的證實,一字不差。

    隻是有一件事對他很不利,那就是傑瑞當時在樓上的窗戶處,無法看到謀殺的過程。

    當傑瑞上樓聽到尖叫聲時,帕特森已經在街上了,正彎着腰看着那具屍體。

    因此,在警方看來,帕特森很有可能先殘忍地捅死了弗雷德,然後自己發出尖叫聲。

    這恐怕是這起命案中唯一合理的假設了……” “但當時弗雷德在外面做什麼?” “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沒有人知道他在之前的半小時裡做了什麼。

    另一位證人巴思爾醫生所處的位置本來也應該能看清狀況,但他隻看到傑瑞。

    巴思爾聽到帕特森在走廊上跑動的腳步聲,然後又在窗前看到他經過。

    過了幾秒鐘,他才聽到帕特森呼叫傑瑞。

    這時,他才往窗外看去,隻看到帕特森彎腰去看躺在雪人面前的屍體。

    當巴思爾醫生到外面檢查時,發現弗雷德的屍體仍然是溫熱的,估計剛剛才咽下最後一口氣,唉,這對嫌疑人帕特森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巴思爾的父親萬斯上尉直到警察到達後才回來,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保險絲。

    但由于案發時他不在場,所以對于調查沒起到什麼作用。

     “莫德本來應該是這起案件的關鍵證人,但她當時正在書房裡,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外面的騷動讓她覺得很煩,所以一直沒有向窗外看。

    她記得當時聽到會客廳裡傳來音樂盒的旋律,還有帕特森在走廊裡匆忙的腳步聲,然後是外面喧鬧的聲音。

    當她走出書房的時候,在走廊上碰到了她的婆婆伊絲特爾·格雷夫斯夫人。

    格雷夫斯夫人當時在廚房裡,剛剛喝完咖啡,隻記得自己聽到一陣騷亂,但沒有注意到任何細節,隻聽到走廊裡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傑西卡的房間在樓上,并不臨街,所以她什麼也沒看到。

    她隻是隐約感覺到房子裡有一陣騷動,但她并不知道事态如此嚴重。

    傑西卡好奇地走出房間,下樓看到大廳的門正大開着,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廊上。

    好了,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所有内容了。

    ” “嗯……”歐文·法瑞爾若有所思地說道,“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帕特森,真的很難想象還有其他兇手。

    也許有人會想象,是這個家裡的其他人把自己僞裝成雪人來實施這一犯罪。

    但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事實上,這似乎完全不可能實現。

    根據這個假設,真兇不僅無法接近受害者,而且也幾乎沒有時間作案。

    我承認,這個問題的确很難。

    那麼這是自殺案件嗎?考慮到被害人的性格,這似乎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想,當時也有人考慮過這個假設吧?” “這是自然,不過考慮到傷口的性質,這個假設被斷然否認。

    對了,我忘了一個小細節。

    在客廳裡,那尊印度神話的雕像被發現落在地闆上,碎成了幾塊。

    在還原整起事件的過程中,帕特森記得他離開房間去幫助弗雷德的時候把它打翻在地上了。

    他還說,他記得自己在聽音樂的時候,雕像還是完整的。

    然而,當所有的碎片都被收集起來時,人們發現有一個核桃殼大小的碎片不見了。

    警方進行了地毯式搜索,但還是沒能找到……” “這就奇怪了……也許它隻是滾到了走廊裡?” “不,整棟房子都被翻了個底兒朝天,但還是沒找到。

    ” “可是……這的确難以想象,也很不尋常!” “在這起事件中,又有什麼是尋常的呢?從那個雪人開始,它似乎隻要一穿上雨果的外套,再戴上他的頭盔,就會變成一個複仇的士兵!” 老法瑞爾擡了擡手,做出了安撫的姿态。

     “好,讓我再好好想想。

    我覺得這塊雕像碎片的消失是最重要的……” “這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這件事情說不通。

    十有八九,這種看似微不足道的線索能夠成為我們揭開謎底的關鍵……讓我再想想整件事情,還原每一個環節,這樣我才能确信這件事,而不是隻依靠表象推斷。

    我注意到,所有人的證詞都出奇地一緻,隻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帕特森通知警方的時間。

    按照他的說法,警方拖了很久才出警,這和其他人說的恰恰相反……” 陌生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看來那天晚上,他已經完全丢了魂,也沒了理智。

    不然他怎麼會想出這麼個蠢辦法,一口咬定自己那份荒唐的證詞是真的?如果他當時堅持說自己是在晚上十點到達格雷夫斯家的,而不是十點十五分,那該多好!” “什麼?您怎麼沒告訴我這件事?” “那您現在知道了。

    ” “您确定嗎?” “當然了,因為……” 陌生人沉默了,他這才注意到法瑞爾嘴角那抹諷刺的微笑。

    法瑞爾問道:“您就是這起案件的其中一位當事人吧?” “是或不是,這是個永恒的問題……” “先生,别逃避啦!先生,先生?讓我想想,要按照年齡來推斷,您要麼是莫德的哥哥傑瑞,要麼是巴思爾醫生……” 陌生人整了整他的羔皮領子,微笑着說:“我承認,你是對的。

    但這并不能解開我們的謎題。

    ” “告訴我,後來這些人怎麼樣了?給我點時間思考思考。

    ” “既然您想聽,那我就先從已經離世的伊絲特爾·格雷夫斯夫人說起吧,她四年前因患肺病逝世。

    傑西卡嫁給了一位法國建築師,她跟着丈夫去了法國,似乎過得很幸福。

    有一天,她寫信給我,說她的丈夫有一個愛好,就是制作娃娃屋。

    傑瑞一直沒能出去工作,因為他的偏頭痛越來越嚴重了,隻能靠着微薄的殘疾人撫恤金勉強度日。

    那場悲劇發生一年後,巴思爾醫生與莫德成婚。

    可惜好景不長,兩年後,莫德死于難産,連同她剛出生的兒子也沒能活下來。

    巴思爾醫生一蹶不振,至今還和他的老父親一起生活。

    ” 歐文·法瑞爾嚴肅地說:“先生,我想您知道真相吧。

    ” “哦,您何出此言?” “您已經把解開謎團所需的所有要素都告訴了我,您還作了一個完美的總結,既簡明又完整。

    威爾遜夫婦不在家、被熔斷的保險絲、破碎的雕像、畫作、音樂盒、帕特森的帽子和新鞋……可以說是事無巨細!無他,很明顯,您知道所有的事情。

    而我現在也知道您是誰了。

    ” 陌生人半開玩笑地說:“洗耳恭聽,您有一半的機會猜對!” “哦,不,現在不是一半的機會了,我百分之百确定,您是莫德的哥哥,傑瑞·福克納。

    ” 陌生人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問道:“您為什麼這麼肯定?” “我排除了巴思爾醫生。

    ” “為什麼?” “因為他是無辜的。

    ” 二人久久不語。

    陌生人問道:“那……您明白了?” “是的。

    我早就告訴過您,不是嗎?每件事都有一個解釋,即使是那塊憑空消失的雕像碎片也是如此。

    ” 陌生人不無懷疑地問道:“您知道那塊碎片在哪兒嗎?” “我知道,它就在會客廳的地闆上。

    不過是威爾遜家的會客廳,而不是格雷夫斯家的……” 傑瑞·福克納錯愕地看着法瑞爾:“見鬼!您還真是神通廣大!” “先生,您過譽了。

    我就是個臉皺得像核桃的普通老人罷了!但請您聽我說完。

    正如我先前說的那樣,是您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了我,例如威爾遜夫婦當晚不在家,這一點很重要。

    威爾遜夫婦的家和這棟房子一模一樣,也是在右手邊的最後一棟,但是在另一條小巷裡。

    現在我很清楚,這裡的街道和房屋都長得一模一樣!毫無疑問,您肯定就是在那兒布置了一場障眼法,或者說,那是在真實案件發生前大概二十分鐘進行的一次彩排。

    就像我朋友一樣,您故意把一個錯誤的地址給了帕特森,所以他當時沒有來到這條巷子,而是去了威爾遜夫婦家所在的巷子裡……哦,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