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裡爾狼

關燈
桀骜不馴的動物都可以感受到。

    當然喽,今晚也不例外。

    ”她把頭轉向羅傑,問道,“您收拾好小木屋了嗎?” “是的,夫人。

    ”管家點頭道,“一切就緒。

    壁爐邊放着一堆幹柴,我還為您準備了一個籃子,裡面裝着您的早餐。

    ” 她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晚上十點半。

    她走到窗前,說道: “那麼我先失陪了。

    現在還在下雪,但應該不會持續太久……女士們,先生們,祝你們晚安。

    ” 接着,她看着架子上擺放的一幅裝裱好的畫,向年輕的女畫家問道: “您覺得這幅水彩畫怎麼樣,芭芭拉?我想您應該一下子就猜出這位畫家是誰了吧……這幅畫可花了馬塞勒斯不少錢呢。

    ” “呃……我猜不出來。

    ”芭芭拉遲疑道。

     “這是一幅透納[英國浪漫主義畫家威廉·透納,擅長風景畫,對光線有獨到的運用。

    ]的畫。

    他的畫紙上透出特殊的光影,很有辨識度。

    任何一位訓練有素的美術生都該知道這一點……” “背景介紹就到這裡了,”歐文總結道,“阿基利,也許您覺得我很啰唆,但我還是想告訴您,在那個寒冷的冬夜,我們這一小群人待在冰雪和枞樹林裡,與世隔絕,那氣氛十分古怪。

    盡管我沒有親眼見證那場慘劇,但我會盡可能精确、簡潔地複原當時的情景……” 歐文繼續回憶着: 弗麗達離開後不久,伊蓮娜也告辭了。

    芭芭拉對弗麗達的冒犯感到很氣惱,因此也回到了房間。

    晚宴最後是在男人們的談話中結束的。

    我們到淩晨一點左右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大家都醉醺醺的樣子,尤其是我。

    這一點我得坦白。

     早上六點左右,我們那位前騎師路易·普林斯被一陣奇怪的叫聲驚醒了。

    當時他正獨自在房間裡睡覺——順帶一提,所有的客房都在二樓。

    之後他聽到走廊裡傳來腳步聲,于是走了出去,看到菲利普·伍德維爾穿着睡衣,和他一樣臉上充滿驚訝與不安。

     “肯定是那頭野獸,”伍德維爾說,“伊蓮娜聽得很清楚,她很害怕……所以把我叫醒了……我隻聽到遠處傳來一陣低吼,應該是在小木屋那邊……” “弗麗達!她……一個人在那邊……我的老天……”普林斯哆哆嗦嗦地說道,“她在拿生命開玩笑,真是瘋了……她會不會出什麼事了……您認為呢?” “和您想的一樣,路易。

    我們最好現在就去看看,快走吧。

    ” 五分鐘後,兩人離開别墅,前往小木屋。

    這時,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灑在了樹梢。

    他們走在潔白無暇的雪地上。

    除了弗麗達在昨晚留下的模糊的腳印,雪上便完全沒有人迹了。

    月牙虛無缥缈地挂在空中,把它那難以察覺的光亮投射在兩個極不相稱的身影上。

    普林斯騎師裹着一件暖和的裘皮大衣,拿着手提燈,腳步急切地走在前面。

    他和身材高大、裹着巨大黑色鬥篷的伍德維爾走在一起,就像是一個侏儒。

    他們神情嚴肅,生怕遇到最壞的情況……他們的擔心沒有錯。

    菲利普·伍德維爾剛來到小木屋邊就聽到他的同伴大叫一聲,他趕緊過去,看到小木屋的門敞開着,弗麗達側身倒在門口,已經沒有生命迹象了。

    她穿着睡衣和羊毛衫,一隻手放在胸口,另一隻手攤在面前,手上還有一道可怕的傷口,鮮血把周圍的雪染紅了。

     路易·普林斯粗略地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面如土色地站起來,說道: “沒救了……看那兒……那頭來自地獄的怪物留下了清晰的腳印。

    它殺了弗麗達……” 伍德維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兩串由大型犬科動物留下的足迹。

    這些足迹延伸到樹林深處,顯然那頭野獸就是從樹林裡來,再到樹林裡去的。

    但真的是它襲擊了弗麗達嗎?它殘忍地撕咬弗麗達的手,是在模仿它那可怕的先祖吞噬提爾的手嗎?伍德維爾感覺一陣眩暈,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在确認弗麗達已經死亡後,伍德維爾走進小木屋。

    屋子隻有一個房間,裡面放着一張桌子、一條長凳、兩把椅子、一口碗櫥、一張床、一個餘燼還泛着紅光的壁爐,以及靠近房門的一隻大型座鐘。

    他打開鐘框上的窗門,随後又聳聳肩把門關上。

     “您是在找什麼嗎?”普林斯湊過來問道。

     “我不知道。

    看看床底下吧……” 普林斯照做了,然後站起身搖搖頭說道: “顯然,這裡空無一人。

    ” 伍德維爾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普林斯跟在後面。

    之後兩人又去檢查了小木屋東側的棚子,裡面隻堆着木柴。

     “好了,我們都看得很清楚,雪地上的腳印回到了樹林裡,”普林斯心煩意亂地說道,“我們現在就是在浪費時間!快回去告訴大家吧……天啊,我可憐的弗麗達……太可怕了,不,我不敢相信……” 普林斯說着向馬塞勒斯的别墅走去,聲音逐漸變成了哭腔。

    過了一會兒,伍德維爾也跟了上去。

     過了五分鐘,他們回來了。

    進門之前,普林斯隐約看到馬塞勒斯站在房間的窗戶後面。

    普林斯來到客廳,在那裡遇到了羅傑。

    羅傑沉着臉,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又以同樣的神情看着跟在他身後的伍德維爾。

    樓梯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馬塞勒斯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的臉色因為擔憂而變得慘白,他迫切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問題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朋友們,我們先去廚房吧,”菲利普·伍德維爾開口道,“羅傑,麻煩您去找一些烈酒,我們真得來一點兒。

    其他人呢?伊蓮娜呢?……您待在這裡吧,我自己去找她……” 過了一會兒,伍德維爾和他的妻子一起來了。

    普林斯把悲劇告訴了他的同伴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菲利普,去叫一叫伯恩斯,”馬塞勒斯說道,“恐怕需要他出場了……” 幾分鐘後,我來了,後面跟着丹尼森和他的情人芭芭拉。

    盡管宿醉讓我頭腦昏沉,但這個可怕的消息使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乍一看,事情的經過十分明了:美麗的弗麗達在和野獸玩耍時激怒了它,被它撲倒在地。

    可是我實在難以接受這個說法,它真的太像是按照神話傳說寫出來的故事了。

    馬塞勒斯和我一樣,都對此表示懷疑。

    他笨拙地告訴我說,我有一種引發這類事件的特質。

    我冷冷地回複道,要不是他發了瘋要邀請我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在此期間,羅傑離開去叫了警察,我讓在場的人都待在這裡不要走動。

     我就不告訴您調查的具體過程了,阿基利,我隻告訴您結論。

    前來調查的是一位名叫馬丁的警長,他聽說過我,所以我和他交流起來就方便多了。

    我首先要說的是那場雪,它在本案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是它為我們框定了假設的範圍。

    在小木屋方圓一百米的範圍内,雪地上除了我之前說過的腳印,再也沒有其他的痕迹了。

    首先是弗麗達離開别墅的腳印,肉眼可見,但并不清晰,這是因為她在晚上十點半離開的時候還在下雪,之後大概又下了二十分鐘才停;接着是那頭野獸的腳印:它先從樹林裡出來,走到我們發現弗麗達屍體的地方,又回到樹林裡去了。

    由于灌木和枞樹過于密集,警察無法進一步追蹤這些腳印。

    但調查顯示這些确實是大型犬科動物的腳印,沒有任何弄虛作假的成分;最後,兩位目擊證人的腳印也清晰可見,沒什麼問題:從别墅的籬笆到小木屋,再從小木屋回到别墅。

    小木屋裡可以藏身的兩三個地方都已經被兩位目擊者仔細檢查過了。

    另外再補充一個沒什麼實質性作用的信息:警察在案發現場沒有發現任何人。

    再來談談弗麗達的死亡時間。

    由于天氣寒冷,具體死亡時間難以确認,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應該死于被人發現前一兩小時,很有可能是在淩晨三點左右。

    她因為手腕受傷嚴重,失血過多而死。

    專家驗明了手上的傷口應該是某種大型犬類的牙齒,甚至是狼的獠牙留下的。

    她的皮肉被撕裂開來,看起來十分古怪,但一想到她遭受了野獸的猛烈襲擊,這樣的傷勢也就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