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星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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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塌方,顯然是人為的,并不複雜:在山坡頂堆放一些石頭,并用一塊基石擋住,再從路上拉一條細繩,系在基石上。

    兇手隻需要吓唬一下蓋斯帕,讓他朝計劃中的方向跑去就行了。

    所以兇手制造了塌方,蓋斯帕被吓了一跳,沖向路旁,從陡坡一側摔了下去。

    也許兇手最初并不想要他的命,隻是想捉弄他,誰知最後卻弄巧成拙……” “嗯,警察也這麼想過,可是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比如您提到的那根細繩。

    但是他們也覺得,岩石的坍塌肯定是人為的……” “總而言之呢,”我自信地說,“問題的關鍵就是兇手的身份。

    假面的背後究竟是誰?誰又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犯罪現場?可惜啊,當時已經很晚了,所以答案可以是任何人……” 亨利贊同地說:“是啊,可以是除我和皮埃爾以外的任何人。

    畢竟我倆從一開始,到發現我們朋友的屍體,一直都待在一起。

    ”接着他噘了噘嘴,繼續說道,“總之,要先假設我們都沒說謊,假設我們都不是這場鬧劇的幫兇……” “不錯,如果假設不成立,那确實可以解釋一切,”歐文一臉愉快地插嘴說道,“但我不這麼想,否則您一開始就不會來告訴我們這件事了。

    而且,正如帕斯普瓦勒說的那樣,你們的故事太離奇了,别指望有人相信!” “那麼還能是誰呢?”我問道,“再多說一些主要嫌疑人的情況吧,也就是那些和您的小夥伴有深仇大恨的人。

    ” 亨利想了想,回答道: “是挺奇怪,您說的這種人恰好都出現在了案發現場……呃,我是指那些聽到消息後立馬就趕過去的人,那些被我們從睡夢中叫醒的人……” “那麼從實際情況看,犯人極有可能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我作出一本正經的模樣,肯定地說,“他偷偷摸摸地溜回去,然後假裝睡着……這沒什麼難的,你們沒有異議吧?犯人想必對當地了如指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的人有村主任埃羅先生、退伍軍人帕斯普瓦勒、小學老師雅克·朗貝爾,以及農民查爾斯……” “對,”亨利說,“先說村主任吧。

    村主任和蓋斯帕之間就像是在打持久戰。

    埃羅村主任竭盡全力建設村莊,蓋斯帕則不停地妨礙他。

    一邊是建設者,一邊是破壞狂。

    我記得有一次,蓋斯帕把給村子供水的兩條河改道了,結果整個村子三天都沒水喝……蓋斯帕偷了很多東西,我記得其中有一些是收藏在教堂裡的珍貴的聖像。

    雅克是小學老師,同時也負責村裡的主日彌撒,聖像的失竊讓他大為光火。

    人們很快就開始懷疑蓋斯帕。

    帕斯普瓦勒進行了深入的調查,結果無功而返,但他仍然相信就是蓋斯帕幹的。

    他在等一個讓蓋斯帕認罪的機會。

    至于查爾斯先生,他正是小克拉麗斯的父親。

    還記得嗎?那個墜崖而死的女孩。

    查爾斯深信,他的女兒是被蓋斯帕甩了以後傷心欲絕才自殺身亡的。

    他很難公開指責蓋斯帕,但在村裡,每當他從蓋斯帕身旁走過時,他的眼裡都飽含着對他的仇恨。

    ” “好極了,所以案件并不缺乏動機,我們也許就沒必要從這裡入手了。

    您怎麼想,我的朋友?”我一邊說,一邊轉向歐文。

     “我怎麼想?”他快活地叫道,“當然是去現場啦!我已經等不及去那個小村莊看看啦!”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坐上了一輛很簡陋的面包車。

    我們三個人擠在一排,亨利向我們道歉說沒能為我們找到别的車。

    可是伯恩斯心情很好,宣稱自己就像是一個坐在豪華馬車裡的王子。

    從昨晚開始,伯恩斯就不再對這起案子發表任何看法了,而且每當我想問一些和案子有關的問題時,他都避而不談。

    他那份自信的微笑讓我相信,他差不多已經把謎題解開了。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再怎麼窮追不舍地問他,他都不會給出任何答複。

    哪怕我快被氣死、被好奇心給折磨死,他也隻在他認為合适的時候揭曉答案。

     離開尼永斯後不久,我們在城東看到了著名的橄榄園,城市的盛名便是由此而來。

    橄榄葉閃爍着銀色的光芒,那精緻的美讓歐文贊不絕口。

    道路沿着一道深邃的峽谷向前伸展,晨光灑在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河上。

    河面波光粼粼,碧綠的水紋映襯着紅褐色的峭壁。

    這裡到處都是岩石山脈。

    參差不齊的山峰在陽光的照射下呈古銅色,讓人聯想到美國西部的峽谷。

    面對這個絕景,歐文詩興大發,毫無顧忌地宣洩着他的情感。

    他表現得未免太誇張了,但必須承認,我自己也被這壯麗的景色所吸引。

    我們經過了許多村莊,一個比一個迷人,各有各的特色,但又有許多相似點:用淺黃的大塊碎石砌成的牆壁、羅馬式的瓦片、淡紫色的門窗……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們到達了拉夏爾斯村。

    這裡的特色更加鮮明:整個村子就像是一座堡壘,坐落在一座岩石山上,四周是盤陀的山脈。

    太陽耀武揚威地挂在澄澈的天空,陽光使村子的色彩更加鮮明。

    我們把車停在路邊,走過一座木橋。

    橋下溪水潺潺。

    穿過一道别緻的門廊後,路變得越來越陡。

    亨利笑着告訴我們,村民們的腿腳都很利索。

    這座小“堡壘”的主人仿佛不是人,而是貓——許多貓在陽光下嬉戲。

    歐文的心情更愉快了,他說:“有幸福的貓,就有幸福的家。

    ”我們沿着逼仄的鄉村小路,走到一座噴泉廣場,一隻褐色的貓靜靜地舔着清涼的泉水。

    歐文出神地看着,問這水能不能喝。

     “當然可以啦!”亨利答道,“這些水的源頭就是我之前提到過的河流,永遠也不會幹涸……” “除了被蓋斯帕惡作劇的那三天。

    ”歐文戲谑道。

     又走了一會兒,我們來到了著名的菲莉曾經居住過的城堡。

     歐文手搭涼棚,站在沒有屋頂的宏偉的城堡遺址前評論道: “好一個女中豪傑!她理應受人尊敬。

    阿基利,您怎麼想?” “和您一樣,伯恩斯,”我煩躁地回應道,“不過我想問問,我們是來旅遊的還是來調查的?” “阿基利,您應該知道,我來這兒的唯一目的就是尋找美,尋找各種各樣的美,不論是風景之美,還是神秘之美。

    并且,如果您真的想解決手頭的案子,就必須從這個角度入手,否則您的雙眼就會被蒙蔽,什麼也無法理解。

    ” 為了避免離題的對話一直進行下去,我不再理他。

    城堡北側橫着一條石子路,通向案發地點。

    幾分鐘後,我們到達了那裡,一切都和亨利描述的一樣。

     我們站在岔路口,亨利指了指左側(北方)一條通向山上的小路,說望遠鏡就放在那裡,放在比我們現在的位置稍微高一些的地方。

    在我們的右手邊(南方)曾經放着那個棚架,與望遠鏡遙遙相對。

    亨利指着我們前面(東方)說,他們發現星星消失的時候,蓋斯帕應該就站在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