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之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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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道: “是的。

    警方最後給出的結論是,兇手在晚宴剛開始的時候,利用大廳裡吵鬧的氛圍,撬開了裝着頭盔的箱子,然後潛入貝裡的書房。

    兇手編造了某個借口,向貝裡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之後,兇手先打開了門,又把門關上,再給予貝裡緻命一擊。

    接着第二次打開門,很巧妙地用一塊石頭砸碎了中國花瓶,然後立馬躲進房間裡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那塊巨大的熊皮底下。

    畢竟就我們當時看到的情況而言,書掉落在熊皮上的位置很奇怪。

    之後,他要做的就是等我們都出去,然後借機溜走。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這個兇手并不是受邀參加宴會的人,因為沒有誰能消失這麼長時間而不被其他客人察覺。

    從實際的角度看,熊皮确實可以用來藏身。

    當然,這些都是我當時看到的情況,但對于其他人來說……” 馬丁·帕伊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重新戴上眼鏡。

    他的眼睛在鏡片下變大了。

     “伯恩斯先生,”他說,“我和我那三位同伴挨得很近,我們都聽到了有誰從我們面前走過……” “哦,再想想看,”歐文·伯恩斯摸着下巴說道,“我正在努力想象那間休息室……嗯,十分氣派,而且很長……您和勒布朗醫生當時坐在哪兒?” “靠近中間的位置。

    我們的扶手椅正對着藍色花瓶,距離它大概五米遠。

    右側是等候室,左側是書房的門。

    我倆都離東牆比較近,也就是有窗戶和花瓶的那面牆——” “也是神秘人要想穿過休息室,就不得不貼着走的那面牆,因為隻有這樣才會碰倒過道上的花瓶……這麼看來,你們更靠近那人,而拉比耶和本·阿裡的位置稍微靠後……他們坐在房間西側?” “正是。

    但他們也和我們一樣聽到了不速之客偷偷溜進來的腳步聲……特别是第二次,那腳步聲匆匆忙忙,急着離開,結果撞倒了花瓶……” 歐文點燃一支煙,朝着壁爐台上的哈迪斯塑像吐了一口煙雲,問道: “你們有誰看到等候室的窗簾在動嗎?那人跑來跑去,應該會碰到窗簾吧?” “勒布朗醫生看到了,看得很清楚,就在花瓶倒下以後。

    而且他感覺一開始——在我們第一次聽到可疑的聲音時——就看到了,但之後他又說也許是他自己看錯了。

    ” “他也是第一個被除掉的人……顯然兇手殺死貝裡以後把目光轉向了你們——事件中的四位主要證人。

    兇手殺害本·阿裡和拉比耶的計劃并沒有成功,并且拉比耶的車子還把‘魔力頭盔’,甚至有可能把頭盔的佩戴者也一并幹掉了。

    如若不然,下一個受害者也許就是您……這一點,親愛的帕伊先生,您意識到了嗎?” “啊,當然!”帕伊撫摸着汗津津的額頭,長歎一口氣,“必須承認,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夜不能寐……” “換句話說,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們四人對兇手而言是一個威脅。

    您,或者你們當中的某個人很可能看到了一些可以戳穿兇手真面目的東西……” “我沒記錯的話,雅克·迪圖爾好像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 “咳,這是不言而喻的。

    ”為了提醒我的兩位同伴不要忘了我的存在,我清清嗓子,說道,“但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找出罪犯,找出從兇殺案中獲益的那個人或那群人究竟是誰嗎?” “沒錯,”馬丁說,“第一個懷疑對象自然就是西萊絲汀,她繼承了貝裡的所有财産。

    那數額相當可觀。

    但她的丈夫被殺害的時候,她一直沒有離開過客廳,因此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同樣,在後來針對勒布朗醫生和另外兩人的襲擊案中,她也有不在場證明。

    至于羅曼·拉比耶,他不是唯一出席晚宴的藝術愛好者,也不是唯一希望高價收購哈迪斯之盔的商人。

    但他如果是兇手,那為什麼不直接去偷呢?為什麼還要冒着不必要的風險把貝裡殺害了?考古學家确實有許多對手,有的是職業上的對手,有的是曾經的商業競争對手,還有一些是被他的投機交易波及的受害者……但從他們身上都找不到任何可靠的線索……” “當然找不到啦,”歐文說道,“因為這起謀殺案的風格和冰冷的商戰環境格格不入。

    一切的背後都有一隻藝術家的手在推波助瀾……” “會不會是私人恩怨?”我問道。

     “哦?您有想法了嗎?”歐文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饒有興緻地問道。

     “呃,是的。

    我認為是本·阿裡,那位神秘的、和貝裡形影不離的……” “并且是案發時和我們待在一起的同伴。

    ”馬丁擡起手打斷了我的話。

     “您提到過,他曾經服侍過貝裡的父母。

    貝裡的父母是大農場主,因此我想當地勞工的工作環境并不好,裡面的勞動者大多是飽受屈辱的阿爾及利亞人……” “柏柏爾人的複仇之路!”歐文挖苦道,“阿基利,真不愧是您啊!那您認為這位古怪的本·阿裡是如何在十年或者二十年後洗刷掉他的民族所遭受到的恥辱呢?” “我說不清……”我嘀咕,“但我總感覺印度鏡子、泛着綠松石色燈光的水族箱,以及本·阿裡的淡藍色目光之間有一定的聯系……衆所周知,在某種适當的昏暗環境下,發散的光源有利于引發催眠現象。

    本·阿裡用他那充滿磁性的目光,也許還利用了鏡子的反射,成功地控制住了他周圍的人的思想。

    他想辦法讓地闆嘎吱作響,使他周圍的人聯想到某種強大的形象。

    那股力量和他所承載的先祖之仇一樣強大,并且……” “行,我們明白了,阿基利,”伯恩斯打斷了我的話,“我給您的假設美學打滿分。

    至于其現實性嘛,大大的零分。

    很難相信柏柏爾人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同時欺騙三個人……” 看到馬丁·帕伊耐人尋味地噘了噘嘴,并且對歐文表示贊同,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煩躁的情緒,說道: “好極了,我的歐文。

    這麼說,您有何高見?” “高見?”他驚呼,“那是當然了,還不隻,甚至可以說是确定的事實……但在此之前,我想問我們的朋友幾個問題……” “伯恩斯先生,我……我恐怕沒弄明白,”法國人結結巴巴地說,“您是說,您解開這個謎團了?” “嘿,瞧瞧!”歐文略有不快,“這不正是您委托我做的事情嗎?好啦,我的第一個問題:那次事件結束以後,迪圖爾警官和年輕的寡婦西萊絲汀私下裡是否有了一些交情?” “呃……是的,”馬丁摸了摸下巴,回答道,“後來我已經不在法國了,但有人告訴了我這件事。

    他們甚至都快要結婚了,但準新郎沒能走進婚姻的殿堂……雅克·迪圖爾在巴黎的一起銀行搶劫案中被歹徒殺害了。

    ” “您認為貝裡夫人想擺脫她的丈夫,而警官就是幫兇?”我激動地問道。

     “不,貝裡夫人應該和本案無關,”歐文一邊思考一邊回答道,“至少和謀殺無關。

    但看樣子她和警官之間顯然有一種親密的關系。

    像迪圖爾這樣盡人皆知的浪蕩子,要是面對一個如此迷人的造物都不為所動,那才是真的奇怪哩。

    我的第二個問題和勒布朗醫生有關,您得好好回憶一下了。

    您說你們兩人去了樓上,因為那裡更加清靜。

    這是誰的主意?是您嗎?還是勒布朗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