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之盔

關燈
感覺。

    我在大學時代就認識他了,那時他還是一個不知悔改的花花公子。

    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大概要歸功于他的人際交往能力,但更是因為他懂得審時度勢,懂得如何高效地解決問題。

    一開始,他和我說話的時候有一定的距離感,就好像我們是陌生人一樣。

     在此期間,其他警察也來了。

    雅克·迪圖爾先是和他們一起調查了考古學家的書房,過了一會兒,又來到旁邊的私人休息室,再次聽取我們的證詞,但這次聽得非常仔細。

    之後,他請我們跟他一起到一樓見見剩下的客人。

    客人們一字不漏地聽着他的話,他分析了現在的情況,總結了我們的證言。

    那話語中帶有一絲諷刺的意味,仿佛我們應該為這件不同尋常的事情負責似的。

    他說,根據我們的說法,有一隻隐形的生物穿過樓上的休息室,闖進了貝裡的書房,再輕輕關上門,然後猛地襲擊了貝裡,并且發出了巨大的響聲,之後隐形生物跑出來,撞倒了過道上的中國花瓶。

    我們很清楚地聽到隐形生物踩在地闆上發出的嘎吱聲,但并沒有看到它。

    當然看不到啦,畢竟它隐形了嘛…… 全場嘩然,大家都驚訝不已。

    勒布朗醫生反駁道,我們不過是在陳述事實而已,絕沒有誇大其詞,而且康拉德的不幸遭遇也絕非杜撰,迪圖爾作為警察理應明白這一點。

    當被問到在宣誓作證的時候,我們是否也會提供和上述一樣的證詞時,醫生毫不含糊地給予了肯定的答複,我和兩名棋手也表示贊同。

     迪圖爾警官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他說,如果我們的陳述是可信的,那麼,當我們看到貝裡的時候,書房裡除了受害者就沒有别人了。

    房間裡的出路隻有那扇我們可以控制的門和一扇緊閉的窗戶,警官的手下也确認了這點。

    他用一種嘲諷的口吻補充道,聽了我們的話,整起案件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隐形生物擁有人的思維,因為它知道房子裡有著名的哈迪斯之盔,可以把人變得和空氣一樣透明,它應該就是一個隐形人…… 一位記者開門見山地問他有沒有去檢查頭盔是否還在,哪怕是出于好奇。

    警察尴尬地沉默了。

    顯然他沒有。

    他把冰冷的目光投向女主人,問她是否願意帶他去看看。

    幾分鐘後,我們來到貝裡卧室旁的房間。

    在那裡,我們看到一口巨大的橡木箱,蓋子被人用撬棍強行打開了,而撬棍就躺在一堆碎木片中。

    箱子是空的…… 我們還沒有從眼前這一幕中回過神來,大廳的電話就響了,西萊絲汀趕緊過去接聽。

    她回來時,臉像粉筆一樣死白。

    “是醫院打來的……”她低聲說道,“康拉德傷得很重,沒有活下來……” 聽了這個消息,勒布朗醫生很受打擊。

    盡管他一言不發,但我想他應該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因為他沒有試着在救護車到達之前救活他的朋友。

    貝裡是被謀殺的,這幾乎可以确定,法醫的鑒定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

    兇器就是天河石,石頭的表面粗糙易碎,在受害者太陽穴的傷口上留下了它特有的細小碎片。

    但是很不幸,這種質地無法提取指紋。

    此外,康拉德·貝裡的後腦勺也遭到了猛烈打擊。

     警察們試着在貝裡的家和附近的樹林裡尋找哈迪斯之盔,但都一無所獲。

    至于貝裡打算出示的、可以證明頭盔真實性的證據,我們沒有什麼頭緒,隻有一張在他的辦公桌上發現的和納夫普利翁挖掘現場有關的圖紙,但這并不能說明什麼……迪圖爾警官讓羅曼·拉比耶去看了一眼圖紙。

    這個富有的古董商在得知頭盔依然下落不明時,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之情,因為他本打算花一大筆錢收購頭盔。

    他認為證據應該在别的地方,而不是在辦公桌上。

    顯然,最大的問題是犯人是如何實施犯罪的。

    雖然事實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那樣,但“兇手用頭盔隐身”的說法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随着我們從事件中緩過神來,我們越想就越覺得這套說法不對勁。

     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犯人又出現了,似乎是在提醒我們不要忘了他(她)的存在。

    當時大概是下午五點,話務員把勒布朗醫生的電話轉接給了迪圖爾警官。

    通話一結束,警官立馬跳上他的車,匆匆離開——勒布朗醫生在家裡感受到了危險,因此打電話向警官求助。

    勒布朗住在香槟區塞納河畔附近小鎮的一座獨棟房子裡。

    警官到達那裡時發現房子的門大開着,但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客廳裡有幾件家具和小飾品被打翻了。

    警官擔心可能發生了最壞的情況。

    盡管雨越下越大,但他還是在一條通往河流的小路上發現了一串稀疏的腳印,從腳印看像是在逃跑。

    腳印消失于棕色的塞納河邊…… 第二天,人們在距此十多公裡的下遊岸邊發現了勒布朗醫生的屍體,身上并沒有可疑的傷痕,看樣子死者隻是溺水而亡。

    可是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這個假設很難讓人接受。

    兩天後,迪圖爾接到了本·阿裡的報案。

    據本·阿裡所說,他在晚上出去透氣的時候被人用石頭砸了,但他沒有看到是誰扔的。

    如果當時石頭擊中的是他的頭部,他肯定會受重傷。

    這是對我們這群目擊者的恐吓!在那之後,迪圖爾親自來找我,提醒我要小心,他也同樣去提醒了羅曼·拉比耶。

    貝裡、勒布朗醫生、本·阿裡……說不定我就是下一個受害者,幽靈殺手似乎已經把目光投向了考古學家兇殺案中的四位主要證人。

    我卻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向迪圖爾保證我會萬分小心。

    當我提議從源頭上追蹤犯人,也就是尋找哈迪斯之盔時,他隻是聳了聳肩,什麼話也沒說。

    氣氛變得越來越尴尬,他終于向我承認,他已經被各種事情壓得透不過氣來,他甚至開始懷念我們美好的大學時光。

    他這幾天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很多。

     第二天晚上,羅曼·拉比耶開着他的塔伯特汽車,準備去巴黎參加某個商務會議。

    在穿過森林的時候,一塊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巨石猛地砸在了他車上。

    汽車失去了控制,滑行十幾米後翻滾着撞在了樹上。

    他差點成為下一個受害者,成為冥王哈迪斯的新臣民,但他運氣很好,安然無恙地逃過了一劫。

    另外,運氣似乎換了一個陣營——我們那位隐形的敵人栽在了自己手裡:人們在路邊發現了一頂古老的青銅頭盔,有一半被壓扁了,看樣子似乎是被失控的汽車在滑行過程中壓壞的。

    除了考古學家本人,就隻有西萊絲汀·貝裡女士和本·阿裡兩人見過他挖出來的頭盔。

    盡管沒有仔細檢查确認,但他倆一眼就認出,壓扁的頭盔就是考古學家的頭盔。

    時間證明他倆是對的:那頂頭盔的最後一位持有者再也沒有引發任何事件。

    合理推測一下,也許他(她)已經回到了偉大冥王哈迪斯那陰森恐怖的地下世界。

     馬丁·帕伊一說完,歐文·伯恩斯便高興地稱贊道: “太棒了,真是扣人心弦!我感動得都快哭啦。

    您的故事就是一件精美的作品,一顆閃耀的紅寶石,蓦地點亮了愁雲慘淡的倫敦城。

    我一直認為您的法國同胞們是一群有品位的人,馬丁先生,而我剛才聽到的故事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

    我敢說,我們雙方的罪犯在藝術層面上不相上下。

    但請您告訴我,這起案子在法律層面上是怎麼了結的?康拉德·貝裡一案應該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帕伊先生取下眼鏡,一邊低頭擦拭着鏡片,一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