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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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熱鬧的一吃一唱,占據位子及上課時間,直到老師來才解散。

     接著他發現涵娟自調座位,隔壁的新鄰居是自稱喜歡他的女生之一。

     他第一個反應是涵娟生氣了,不告而别是一種懲罰。

    那天望著前幾排她端坐的背影,心裡異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放學後範老師把他們兩個叫到辦公室,直接問涵娟為什麼換位子。

     “葉承熙外務太多,同學來來去去,打擾我念書。

    ”她面無表情說。

     “今天是個例外,以後不會了。

    ”承熙趕緊說。

     “考期快到了,你也确實要收斂一些。

    ”範老師輪流看兩人又說:“伍涵娟,你就回到原來的座位吧。

    ” “我不要!”她說。

     語氣之沖,其他兩人都有些意外。

    範老師說:“你必需回去。

    ” “我喜歡現在的位子,可以更專心課業,我不要回去。

    ”她仍然抗命。

     “不行!如果每個人都和你一樣高興坐哪就坐哪,豈不全班大亂?你不可以樹立壞榜樣!”範老師不悅說。

     涵娟緊抿著唇,明顯的不肯服從。

    承熙忍不住說:“老師,你就随她吧。

    ” “胡鬧!胡鬧!”範老師疊聲說兩次,表示他真氣上火了,“我永遠搞不清楚你們兩個,班長和副班長自己先窩裡反,全班哪會有好的戰鬥精神?伍涵娟立刻給我回到原位,否則以後大家都站著上課!” 涵娟被迫再與他同桌,但兩人先前那段“作弊”的默契已消失。

    承熙其實和範老師一樣不懂,事情有那麼嚴重嗎?隻能這麼下結論,涵娟眼裡終究是沒有他的。

     他還是順利地畢業和考完初中。

     放榜出來了,先是歡樂後是憂愁,像感冒般一下高燒一下退燒,擾得人十分痛苦。

    在與母親幾次長談後,認為這書念上去沒完沒了,承熙身為長子,下面尚有四個弟妹,必需為家庭著想。

     于是他做了決定,跟著隔壁的阿發到鐵工廠。

    那是個黑洞洞、半頹圮的地方,到處鋼條堆積,充滿焊接的火花和焦味。

    白天他彎腰打鐵到雙手膝蓋腫裂;晚上則和幾個學徒工爬到天花闆閣樓,與蟑螂老鼠共眠。

     一個月後他首次休假回家,人變得又黑又瘦,完全失去了神辨。

    恰好朱老師和範老師來訪,極力說服葉家父母,讓優秀的承熙能繼續升學。

     談到最後朱老師說:“人家伍涵娟考上市女中,她爸爸可高興了,說作牛作馬也要栽培女兒上大學哩。

    ” 涵娟當氣質優雅的大學生,而他一生在鐵工廠?承熙突然有種無望的窒息感,喑啞地開口:“我要升學,我會想辦法自己賺學費。

    ” 那不甘願的心重新塑造了他的命運,他不希望将來在涵娟的眼裡,他隻是渾身鐵渣鏽味的工人而已。

    果真如此,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 十來歲的男孩還單純懵懂,許多年後才悟出瞬間緣起,那心情寫著: 即使注定此生分離,也不要太早 全心與你同行 愈久愈好,愈久愈好…… 直到今生緣分已盡 fmxfmxfmxfmxfmxfmxfmx 中段市場下午人潮已稀,惡臭更無阻地蒸散,引來蒼蠅嗡嗡叫。

    承熙滿身大汗地停車,看幾個店東正用大水管沖地,便接手過來淋個痛快。

     “怎麼了?掉到大圳啦?”雇用他的餘賓說。

     餘賓是曼玲的父親,胖胖的山東漢,大陸來台後以退伍金開個面鋪,加上太太會裁縫,在中段算是寬裕人家。

    他那送去軍校的長子不愛讀書,所以特别欣賞聰明上進的承熙,假期裡就讓這孩子來打雜賺學費。

     朱老師也曾經幫承熙在丈夫的永恩醫院安排工讀。

    但承熙舍棄幹淨的醫院,選擇了髒亂的市場,實在是為了有接觸涵娟的機會。

     不再同校同班後,每次想見她都要想盡辦法。

    有時中段馬路都踩爛,還沒一個影子。

    在市場就不同了,面鋪一探頭,脖子伸得夠長,就可以看到伍家菜攤。

    下午涵娟會來幫忙,兩人偶爾還說說話呢。

     因此每進市場,承熙就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

    他抹抹水珠說: “一個小孩掉入大圳,我下水救他了。

    ” “好小子,帶種!”餘賓用力拍他一下,笑嘻嘻說:“該換下這身衣服,我的太寬,你到伍叔叔那兒問問看有沒有多的衣褲。

    ” 承熙可巴不得呢。

    才放下水管,向來疼他的賣冰歐巴桑遞過一枝冰棒說: “吃個防口幹,人不要熱壞了。

    ” “多謝阿桑!”他行個軍訓禮說。

     市場内暫顯閑曠,大部份攤主或數錢清貨,或打盹午睡。

    涵娟一面為蔬菜灑水保鮮,一面和曼玲聊天。

     曼玲沒考上市女中,便在附近初職念書,上學仍和涵娟同路,兩人一直是最親密的朋友。

    她一見承熙就捂嘴笑說:“天呀,你好像一隻落水狗!” “都幾歲了還玩水,好幼稚。

    ”涵娟停止手中的